他通红的眼在夜色里幽暗一片,隔着伞的光影,萧呈其实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即使不看他,单是那低沉凉薄的声音,也可以听出莫大的愤怒……

    他很生气。

    此时,此刻。

    竟然与他一样。

    这样的情绪是为同一个女子。

    他无法向身边人倾诉的,无法排解的痛苦,他们都一样……

    萧呈笑了。

    当他以为的缠绵悱恻全是虚假的谎言,以为的至死不渝,短短时日就被人取代,当他的孤傲和骄矜,全被彻底踩在脚下后……

    他看到了裴獗。

    看到他发疯一般骑马冲过来,看到他的失措和紧张。在那个瞬间,萧呈觉得裴獗和他情绪是相通的,包括对痛苦的感知……

    痛之入骨,触却无痕……

    裴獗怕他带走冯蕴。

    不要命的策马追赶。

    如前世的他,如今生的自己。

    没有人知道那种因为所爱故去而漫无边际的疼痛是何等煎熬,但有裴獗,裴獗有和他一样的恐慌……

    “今日你我不谈国事,只谈私情如何?”

    萧呈将伞递给吉祥,淋着雨朝裴獗缓缓一揖。

    “将军若是对她无心,可否将她还给我?我想补偿她。弥补此生之憾……请将军成全!”

    风雨中年轻英俊的帝王,翩翩浊世佳公子,一张白净俊美的脸,是女郎的春闺好梦。裴獗看着他,莫名就想到冯蕴摆在案牍上的诗集。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萧呈长揖不起。

    真诚、恳切,让他身后的侍卫都红了眼睛。

    是何等深情厚意才能让一个帝王对着情敌说出如此卑微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