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扫了一眼,面不改色拖着裙摆走到上首的主位入座。

    “端上来。”

    仆女头不敢抬,“喏。”

    将将晌午,天气又阴沉下来,氤氲的光线落在冯蕴瓷白的脸颊上,泛着一层冷淡的光晕,令人不敢多看。

    十二娘的气势,竟比府君更胜。

    不论她的身份是冯家嫡长女还是裴獗的宠姬,再没人敢轻视。

    半晌,人都来了,齐齐整整地跪坐了满满一室。

    “自从家君将我献出,焚粮潜逃,我与许州冯氏已无恩情。与你们的过往,也由此一笔勾销。这里没有许州冯氏,只有我安渡冯蕴。”

    冯蕴声音温和,说得却坚毅有力。

    众人内心唏嘘一声,惶惶不安地揖拜。

    “仆等领命。”

    一束光从窗户透入。

    冯蕴面色沉静地转头。

    仿佛看到站在光影里低眉顺眼的冯蕴,也朝她幽幽揖拜下去。

    一恍而过的怅然,微妙地滑过心间。

    这是重生带来的快慰。

    在这样的乱世,男人不一定靠得住,但手下有人、仓里有粮、有钱有拳便可以活下去。

    上辈子冯蕴忽略的,这辈子都要重新找回来,她要慢慢打造出自己的钢筋铁骨。

    她又道:“往后诸位眼睛放亮一些,手脚勤快一点,与我同心合力,共创家业,我必不会亏待了伱们。若有不听号令胡作非为,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众仆齐声拜下:“喏。”

    接下来,冯蕴有条不紊地给众人重新分配了差事,又把陈夫人取的一些名字做了更改。

    例如,将她以前居住的“眉香阁”改成了“长门院”,“太守府”的门匾和楹联她也着人取下封存,一笔就抹去了旧时痕迹。

    府里上下忙碌,洒扫清理,一切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