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她提前见到了裴家人,没有上辈子的恐惧和焦虑,但她要的变成了大海,给她一片池塘,也不会欢喜……

    更何况,眼下的中京就是一个权力争斗的漩涡,裴獗跟李宗训之间,针尖对麦芒,险象环生,她还没有活够呢,留在安渡郡,可进可退,实在再好不过……

    裴獗眸色漆黑。

    本该为她的体谅松一口气,却因她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留下,而莫名凝重。

    冯蕴看他沉默,拉住他的手,将头伏在他的膝盖上。

    “等你回来,肯定不会再下雪了。”

    窗户关得很严,但冷风还是从未知的缝隙里吹拂过来。

    夜凉如水,缠枝香炉里,幽香袅袅,淡淡扑入鼻端。

    烛台上,灯芯轻爆,细微的噼啪声,带着雪夜的静谧,充斥在二人中间。

    裴獗许久没有说话,手指顺过冯蕴垂落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去。

    冯蕴沐浴后穿着宽松的蚕丝寝衣,甘石色衬得她本就白净的肌肤吹弹可破,如海棠横春,光彩照人。

    半醉未消残酒,这般靠着他,冯蕴渐渐出神……

    上辈子裴獗将她送去安渡时,跟李宗训的关系可有如今这样紧张?

    她思索半晌,却想不起来。

    情情爱爱的东西,最易劳神损脑,而且她那时成天在后宅,接触的人不多,对天下局势和大晋风云,无从知晓。

    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

    上辈子的裴獗因为功劳太大,有意在朝中掩藏锋芒,行事谦逊谨慎,身边也没有她这样的狐狸精千方百计地离间……

    所以,李氏父女应当不会感觉到小皇帝的地位受到威胁,不会刻意针对他,他当然不会造反,也就不存在像现在这般,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让她去安渡……

    那时候,单纯只是腻了她吧?

    被抛弃的旧事,就像一根刺,扎在肉里,时隔一世,想起来还是会有些疼痛。

    冯蕴慢慢直起身,笑容不达眼底。

    “既然要早起,就别耽误了,洗洗睡吧。”

    裴獗嗯声,却没有去净房,而是从身上掏出一个物什,将她拉近,默默地挂在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