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锡之礼,是帝王能够给与臣子的最高礼遇。

    具体指车马、衣服,朱户,纳陛,乐则,斧钺、弓矢,秬鬯等物,相对于“九锡”所赐之物,它拥有的特殊含义,往往是皇权对执掌着征伐大权的臣子,无奈的妥协。

    王莾、曹操、司马昭……

    皆受过九锡之礼。

    南齐和前朝的开国之君,也是先接受九锡之礼,然后再推翻前朝创立新朝,得到帝位。

    可以说,九锡之礼便是逼皇帝禅位的序幕。

    天下四分五裂,皇权式微,权臣手掌兵权,逼加九锡,可以说是摆明了要禅代称帝。

    想到自己三岁的小儿子,李桑若浑身冰冷,双手攥紧被子,死死盯住唐少恭,牙齿咬紧迸出两字。

    “不行!什么都可以给他,加九锡,绝对不行……”

    唐少恭抬头看着她,“殿下,这是丞相之意。”

    又拿她的父亲来压她。

    李桑若冷嘲,“哀家敢给裴獗加九锡之礼,他敢受吗?”

    唐少恭目光冷冷,好片刻,嘴唇才微微启开。

    “殿下还没有看出来吗?大将军不是在跟朝廷置气。这是他要的。”

    李桑若紧握拳头,“既如此,父亲为何要应?”

    唐少恭道:“若不应,殿下可知后果?”

    李桑若双眼通红,眼泪盈在眶里,通红一片,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来。

    “有什么后果?他不是要守着他的狐狸精辞官归隐吗?那就让他去归隐好了。他如果胆敢造反,跟朝廷为敌……那就是自寻死路。我大晋兵强马壮,不说北雍军会不会全然归顺于他。就算是,又如何?我们还有虎贲、龙骥,还有数十万禁军……”

    唐少恭情绪不变。

    等她发狠地把话说完,淡淡开口。

    “十二万北雍军铁蹄,实控五城,再加一个信州,足以让裴獗立足,朝廷脱离对北雍军的控制,如同失去江山半壁。但,这还不是最凶险的。”

    李桑若恨恨问:“什么才是?”

    唐少恭仍然很平静,“一旦裴獗举旗自立,裴家军旧部响应,各地兵阀只有归顺和避祸两条路。大乱一起,门阀宗亲势必会联合声讨殿下……无须北雍军打到中京,裴獗甚至也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让殿下被门阀世家抛弃。门阀世族唯利益论,他们不肯殃及自身,为取悦裴獗,要么清君侧,让李氏外戚退出朝堂,逼太后自戕。要么另举贤能,再立新君。到时候,殿下拿什么来号召虎贲、龙骥,以及殿下所谓的数十万禁军,他们为何要听你一个失势的孤儿寡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