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一来,两家岂不是因为一场误会相互猜忌了二十多年?”萧壁城回味过来,心里颇不是滋味,“倒是苦了封阳,从出生到现在便备受非议,不被封家所喜。大庄氏更是死后也不得安宁,哪怕入了土,骸骨都要被迫挖出来以证清白。”

    据说大庄氏当时都已经下葬了,而后封阳跟他的父亲做了滴血认亲,随后引起了旁人的流言蜚语,许多人以为是封父和突厥女人诞下了私生子。

    那可是二十多年前,大周跟突厥人还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朝廷怎么能容忍官员与仇敌通婚?

    眼看封家陷入危机,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连带着小封氏的皇后之位都差点坐不稳了,整个封家上下都慌得不行。

    封父也是又气又委屈,明明他从来没碰过突厥女人,却摊上这档子事。

    眼看乌纱帽要不保了,为了洗脱冤屈,封父情急之下不管不顾地将发妻又从棺椁里挖出来做滴血认亲,证明封阳确实是她的儿子,朝廷见此事实在无法有个论断,才没有继续追究。

    “听闻大庄氏的棺椁是被偷偷挖出来的,因为封阳的父亲想向岳家索要一截骸骨,而庄大学士不愿打搅女儿在天之灵,更不愿意损伤其遗体,便拒绝了。”

    “后来他去偷棺椁的时候,封左相明知道儿子在做什么,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情,庄大学士才会那般痛恨他。”

    萧壁城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语气也难忍地带上了愤懑之色,可见对封家的行为有多反感。

    诚然按云苓的话来讲,封家也是被冤枉的受害者,可这种偷挖亡者棺椁的做法实在是太恶劣了。

    那可是他的发妻啊,才下葬没几天,把人挖出来不说,还专程跑到大理寺中当众滴血入骨,将她的遗容露出来给围观的百姓看,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封家也算鸿鹄士族了,封父在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贵公子,谁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等混账事来。

    遥想他与大庄氏当初多么郎情妾意,为了求娶她作出多少浪漫诗篇,剩下封阳后却半分信任都不给发妻,生生逼的她绝望而死。

    芦溪居士就是被姐夫的行为所震撼,才丧失了对婚姻的信任,无论如何都不肯嫁人。

    云苓听完这段尘封的往事,紧紧地皱起眉头,“难怪每次庄大学士讥讽封左相的时候,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原来也知道自己理亏啊。”

    现在她才领教到庄大学士的素养有多好,只是写文章讥讽而已,这换了别人来,别说破口大骂,当场打起来都是轻的。

    而且,瑞王的母族便是封家,庄大学士身为他的老师,也从来没有因私怨而迁怒过他,依旧倾囊相授,悉心教导,这是怎样一个心胸宽广的老人啊。

    云苓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医术和科学不发达,九成九的百姓们都是蒙昧无知的,时代背景的局限性下,发生这种悲剧很难说到底是谁的错。

    可纵使理性来讲双方都各有苦衷,她仍旧为大庄氏的遭遇感到痛惜。

    好好一位名门闺秀,就这样含着冤屈和血泪去了。

    萧壁城嗤笑道:“这可是封左相抹不掉的黑历史,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哪敢跟庄大学士争辩?这件事在当时影响太过恶劣,就连封阳的父亲都被贬谪成了九品芝麻官,在江南被外放了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