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泼妇。

    一副眉毛拔得不剩几根,再被木炭棍描得细溜溜儿弯,都快弯到了眼角位置去。

    和眼角同样用木炭棍描得朝上使劲儿翘的部分、几乎连在了一起。

    真不太容易让人能分得清眼皮上方一大片、是不是个大双眼皮儿。

    两腮抹着不知道啥,红艳艳,与那跟喝了血似的红嘴唇相映成辉。

    程楠一见自家阿娘来了,立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缩到了林焕的身后,抱着双肩埋下了脑袋,不敢再看一眼刚才还写得起劲儿的沙盘。

    林焕这才知道:魏氏到底是有多讨厌程楠读书。

    感受到程楠在瑟瑟发抖,林焕拉起他,连推带拽的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屋子。

    魏氏瞟了眼自家二小子,眼波又流转回来,飘向了迎上来前来打招呼的冯氏。

    往肩后一甩花手帕,“哎哟,我说大妹子,你家焕哥儿有出息了哇!瞧瞧,你倒也是撑起来了,居然帮魏姐姐我带起儿子来了!”

    林焕的母亲冯氏,贤淑温良,话也不多。看到家里来了客人正笑着迎上,就被这夹枪带棒的话给扎了一脸。

    笑容僵在脸上,感觉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应对。

    因为要是回怼,肯定魏氏又要说是抖起来就嫌弃人了之类。

    “魏氏,你家程楠跟着我家焕哥儿读书,用不着你出一文钱,怎么着?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又想阻拦呗?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林祖母走出了堂屋,手里还拎着块上好的布帛,说着话,就故意在魏氏的眼前抖了抖。

    再道:“我说你要是闲着呢?来,帮老婶子我看看,这块布给我家儿媳妇裁个什么样式的袄面更时鲜!”

    晨起的阳光下,那块只有贵人穿得起的藕荷色面料,在抖动中如一汪温柔的湖水,还反衬出盈盈的光线。

    魏氏似乎觉得眼底儿被扎得生疼,眯了眯眼睛甩偏过头去。

    险些将头上的细银簪子给甩脱下来,忙用手扶住。

    然后就看向了冯氏发上的木簪子。

    魏氏娇笑一声,指着道:“昨儿个还见你们抬着金书银碇的,还以为当真是发了多大的财呢,怎么着?还是土包子上不了台面啊?”

    说着又抚着银簪转过头,再看向林祖母,“别是老婶子你舍不得、再给苛待了儿媳妇去?”

    林祖母听了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