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王县丞正跟陆庭修据理力争,“陆大人,还请听下官一言,吴同兴万万动不得,否则你会大祸临头。”

    一夜未眠,陆庭修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连头都没抬,“县丞大人,你头上戴的是朝廷的乌纱帽,为何一再帮着吴同兴说话?”

    “下官正是为大人你考虑,才敢说这肺腑之言。”

    陆庭庭这才抬头,“本官愿洗耳恭听。”

    “陆大人你刚来不久,许多情况不太清楚。”见他若有所思,王县丞不禁暗喜,佯装满脸恐慌,“吴同兴鱼肉霖县多年,多任知县大人都曾上帖至凉州官府请求支援,却石沉大海,大人可知为何?”

    “还请王县丞明示。”陆庭修装糊涂。

    “凉州是世袭罔替的土官,他们靠着祖荫庇护,官阶一个比一个大,他们对朝廷之事并不上心,只在意自己的口袋,而吴贼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大人你断人衣食,凉州那边会放过你吗?”

    陆庭修恍然大悟。

    王丞县暗中菲薄,书生都有同一个臭毛病,他们不爱财,却相当在意政绩跟头顶的乌纱帽,于是借机压施,“大人,所谓官大一顶压死人,霖县又山高皇帝远的,你若想在霖县有所政绩,实在不该得罪凉州那边。”

    陆庭修颇是为难,忧虑道:“依王大人之见,本官该如何处理?”

    “下官觉得,人不抓也抓了,走走过场就行,还是早日放了为妙。”

    陆庭修连连点头,“王大人说的在理,容本官考虑一下。”

    威摄已达到,王县丞告辞。

    见许明亮跟夏秋站在门边,王县丞鄙视地瞥了眼,猛地一挥衣袖走人,“哼!”

    “狗东西。”许明亮朝他的背后碎唾骂道:“昨天晚上,他去了牢房见吴同兴,一早就过来威胁陆大人,肯定是受了指使。”

    夏秋没说话,眸光渐冷。

    熬通宵,陆庭修饥乏交困,好歹夏胖胖还没泯灭人性。吃完早饭,洗了个热水澡,陆庭修松动筋骨,和衣而卧。

    许明亮将夏秋拉到庭院,担忧道:“夏姐,你说陆大人会屈服吗?”

    “别瞎想,他若畏首畏尾,就不会出手了。”

    “可是……”许明亮仍觉得不安,“王县丞说得也没错,财可通天,吴同兴赚的黑心钱,很大一部分都拿去维系凉州的关系了。那帮土官吃人不吐骨头,随便寻个由头,大人都可能命不保矣。”

    “人走茶凉,树到猢狲散。”夏秋神情漠然,“若人都没了,凉州那帮人还会保吴家吗?”

    许明亮震惊,一句话都没说,扭头就走。

    睡一觉醒来,陆庭修继续看卷宗理头绪,夏秋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默默地坐一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