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觉得母亲终日纠结于这些往事与琐事,跟她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也有很大的关系……

    如此往复之下,她的情绪加倍恶化的同时,对其余的事情也放松了警惕。

    这样下去,脑子是要生锈的。

    生锈的脑子,当然不快乐。

    “母亲,有人放火害我。”作为小孩子,说话无需拐弯抹角。

    刚止住哭泣的宋氏闻言拿帕子擦泪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女儿。

    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畏惧。

    “别胡说……你一个小孩子,谁会放火害你?”宋氏将女儿揽进怀里,心疼地哄道:“我的蓁蓁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母亲已经托了王太太去请伯安的师傅来给你驱邪……”

    王守仁长到五岁尚不会说话,偶遇一位僧人抬手抚其顶,自此后,忽然就得以开口了。

    后来,王守仁求着僧人收自己为徒。

    宋氏是将女儿的腿不能行看作了被邪祟缠身。

    郎中治不好的,自然要请动高僧术士出手。

    见宋氏歪楼,张眉寿忙道:“母亲,当真有人要害我。禅房里,不烧饭,怎会有火呢?”她句句不离有人要害她。

    “开元寺正在查,你父亲今日想必也去了,他们必要给咱们一个说法的。”宋氏轻声说道:“这事确实蹊跷,但开元寺乃名寺,咱们又是虔诚的香客,所以‘害’这个字,可不能再提了。”

    “我不是说和尚害我。那日,禅院里有许多人。”张眉寿直言道:“母亲,二姐姐不喜欢我戴着的珠花比她的贵。二哥也总在邓誉面前,说我的不好。”

    这话听似是小儿幼稚荒唐之言,却让宋氏心底一惊。

    她知道小孩子的话不能尽信,但此事忽然牵扯到自家人,这是她想也未曾想过的,故而乍听心惊。

    一直旁听的赵姑姑此时开口说道:“太太,人常说小孩子不懂是非,却能明辨善意还是恶意……同样地,小孩子做事也全凭喜恶,没有太多道理。”

    “怎么连你也……”宋氏看着她,微微皱眉。

    “母亲,赵姑姑说得对。”张眉寿拿肯定的口吻说道:“大伯一家,全是坏人。”

    这话说得十分孩子气,可却是她尤为肯定的,她必须要在母亲心底重重地描上这样的印象,如此一来,母亲即便不信,却多多少少会有些猜测之心。

    她没时间一点点地引导,她需要直截了当地在第一时间里让母亲建立起防备心。

    她不想争张家这点家业,更不想跟谁斗来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