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日没夜的审了五六天,h显周和姚先生总算将案情理出个大概,写了份节略交给顾砚,两个人总算能歇口气,好好睡一觉。

    月亮升上来,清辉洒落,远处桅杆之间,大海泛着银波。

    姚先生拎了一小坛子酒过来,坐到h显周旁边。

    “你跟世子爷禀报的时候,我去挑了坛子莲花白,你喝不喝?”姚先生一边揭封泥,一边问道。

    “喝。”h显周将叠在一起的两只碗摆开。

    姚先生往碗里倒了酒,端起来抿了一口,咂巴了片刻,吐了口气,“好酒!”

    h显周看着远处的大海,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姚先生也不说话了。

    h显周一口接一口,喝完了一碗酒,一声长叹,“唉!从前几十年,我一直抱怨没有大案子,没有大事,不能展才,现在!”

    h显周又是一声长叹,姚先生等了半天,见他又喝上了酒,忍不住问道:“现在呢?你接着说啊。”

    “这案子审到现在,你心情怎麽样?”h显周看着姚先生。

    “难受!唉,那些人命,一百多条人命,唉!”姚先生也叹起了气。

    “还有那些银子,唉。”

    两个人一起叹气。

    “从前,我做梦都想着做大事,想着要是办一件大案,做一件大事,是何等痛快!”h显周喝了一大口酒。

    姚先生侧头看着他,他这个样子,怎麽看都是郁结不是痛快。

    “现在,这桩案子,几十年不遇,甚至上百年不遇,审到现在,才不过剥开了头一层,我这心里头!”h显周的话猛然梗住,好一会儿,一声长叹,“相书上说,身强才能担财,财是财也也是负担,这办大事大案同理,於外是大事任用,於内,是压迫苦楚啊。”

    “东翁承受得住。”姚先生拍了拍h显周。

    “嗯,你我都能扛得住,能扛得过去。可这会儿,我很想念崑山县衙。”h显周再一声叹气。

    “就算现在咱们回到崑山县,你当你的县令,我当我的师爷,可咱们这心境也回不去了,往前走吧,你看世子爷,淡然自若。”姚先生给h显周添上酒。

    “他和太子爷跟咱们肯定不一样,唉,算了,这些矫情伤感的话就到此吧。你说,下一步世子爷会怎麽走?”h显周将话题拉回公务。

    “世子爷虽然年纪不大,可心计深远,手段老辣,我想过,想不出来。”姚先生乾脆直接的摇头道。

    “世子爷吩咐过,让我审案时先以人命为先,那就是要先从人命案入手,一百多条人命,不知道要挑哪些人命出来用了。”h显周声音落得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