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的脑袋大过笆斗,有的脑袋小如碗口尚且不说,脑袋上的黑发白发甚或黑白相间或五颜六色也不算大事,甚至五官容貌千差万别也勉强可以接受,可最让龙中堂瞠目结舌的是,他们有的脑袋上居然长有犄角,有的后背上还长有翅膀。

    好在他仅仅惊愕片刻,转念便醒悟过来:既然范承宗曾说攻城之敌为天、地、冥、妖四界,想必眼前之敌便是妖界之人,所以容貌长相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但是,他从来只听说天地人三界千方百计的降妖除魔,从未听闻过三界与妖界合作,更未听闻过眼前确实存在的心界,也就更想不到妖界和心界有何过节,不知道心界有过任何祸国殃民之举,猜不透妖界为何与其余三界联合起来侵犯心界?

    想到这里,龙中堂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怒火,咬牙暗想:若非你们侵犯心界,说不定我已经回到巫山,与蕊儿她们正欢庆团聚呢。也罢,自古正邪不两立,既然你们送上门来,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权当为民除害好了。

    杀机动时,他手中早已紧握一柄三尺余长的短柄厚背大砍刀,斜斜拖在身后,冲着近在咫尺的妖界众人疾走两步,怒吼一声,飞身跃起,抡起大刀,凶神恶煞般扑入妖界人中。

    他的脚尖刚一着地,几个妖兵已经刀枪并举围攻上来。

    其中一个高大威武的妖兵速度最快,与龙中堂一样手持大砍刀,趁着龙中堂立足未稳,兜头就砍。

    龙中堂急忙错步躲开,不等对方大刀砍空落下,他手中的大刀便闪电般狠狠落下,倏然从此人的左肩斜劈而入,自右肋咔嚓而出。

    此人甚至连惨叫声也未能喊出,好像难以置信似的低头看向腰间,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他的脑袋连着右肩便从躯体上倏然滑落,夸嚓一声,砸落地面。而他的左肩和躯体却依然直立未倒,好像喷泉一样热血四溅,胸腔中鲜活蠕动的五脏六腑,也随着鲜红的血液,稀里哗啦,滚淌满地。

    如此惨烈一幕,使得龙中堂心中陡然一痛,微微一愣,忽觉似乎不该留在心界,更不该如此心狠手辣。可就在他迟疑恓惶瞬间,又听左右两侧和脑后几乎同时响起利刃破空声!

    他陡然警醒,暗暗自责:身处你死我活的战场,对面还是不在三界之内的妖魔鬼怪,怎能有丝毫恻隐之心?他们若好自为之,蜗居在三界之外,甚或深山老林,岂能遭遇这灭顶之灾?

    念头转动中,他展开弥风步法,好像泥鳅穿梭在鱼群中似的,在刀光剑影中左躲右闪,进退自如,而他手中的大刀却依然毫不留情,手起刀落处,那些妖兵不是尸首分离,便是一刀两段,肠穿肚烂,死于非命。

    片刻之间,他周边数丈便倒下数十具妖兵的尸首,而他也好像在污血缸里浸泡过一样,浑身上下一片殷红,几已看不出原来的服装颜色。

    可是,即便如此,他周围的闪挪空间却丝毫没有增大,他与重骑兵之间的距离也丝毫没有缩短,因为,他周围的妖兵依然越聚越多,越围越厚,依然前赴后继,奋不顾身地砍杀过来。

    他虽然已经杀红了眼,可心中理智尚存。他知道眼下不是奋力杀敌之时,而是要尽快与重骑兵汇合,共同杀出重围,平安回到心界城内。

    于是,他急忙改变战略,不再见人便砍,逢人便杀,而是利用机敏轻灵的弥风步法,好像泥鳅钻缝似的从层层叠叠的人缝中迅速挤向重骑兵们的厮杀处。

    可是,他刚刚向前冲杀十余步,忽觉右侧不远处陡然闪现出一抹光亮,急忙顺势望去,只见一道蓝莹莹紫微微的火焰随着一声怒吼迎面射来:“看枪!”

    他万万想不到妖界营中居然还有喷火暗器,急忙侧身闪过,顺势翻转手腕,砍到身后两个挺枪刺来的妖兵,可同时便觉一阵灼热扑面而来。

    他急忙再次闪避,却赫然发现,这道火焰并非寻常暗器,而是一柄通身燃着蓝紫色火焰的长枪,而且,更让他惊骇的是,这柄长枪的主人,容貌更加稀奇怪异。

    只见此人身高足有一丈五六,硕大的脑袋上飘散着一头尺余长的紫红色头发,乍看上去,好像这颗脑袋正处在一团熊熊烈火的炙烤之中。

    而且,更怪异的是,此人头顶两侧的红发之中,不仅像梅花鹿似的长有两只数寸高的犄角,红发遮掩下的那张比马脸还要长出几分的大长脸上,居然长有两只竖长的眼睛。

    甚至,与两支犄角和这两只竖眼相比,那个比一对拳头还要大出几分的水牛鼻子和那张碗口似的大嘴,还有纤细如杨柳细枝似的水蛇腰倒稍显平常,有些不足为奇,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