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手空空,垂在腰间,长发披肩,黑如墨染,一对伏犀大眼,两道八字浓眉,鼻梁高挺通关,方口齿白唇红,薄唇上方两道燕尾黑胡,双嘴巴下一缕三寸浓须,尽管身穿粗布短衫,却依然傲骨迎风,器宇轩昂。

    他见众人的目光齐齐投来,两道浓眉稍稍一抖,迎着黄帝和龙中堂瞄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淡淡道:“也好,别管你们认识与否,一人做事一人当,也无可厚非。绑起来!”

    可他厉声喝出最后三个字,他手下众人应了一声,尚未行动,姬灵却噌的一下跳将出来,大咧咧地挡在此人面前,不满喝道:“喂,干吗?平白无故的,为何抓人?”

    “是啊,诸位乡邻,有事说事,有话说话,何必打打杀杀呢?”黄帝生怕姬灵吃亏,更想为双方解除过节,急忙站到姬灵身边,冲着对方为首之人拱手施礼道:“不才姬云,敢问足下尊姓大名?是何部落?首领何人?”

    “唔?”此人脸上倏然闪过一丝惊疑,淡淡道:“不敢,在下六合寨风后,不归属任何部落,也不听他人号令。不过,不管你们是何来历有何贵干,杀人偿命却是天经地义人之常理吧?”

    闻听此言,黄帝、龙中堂和姬灵等三人顿时大吃一惊。

    他们虽然均对牧娃涉嫌人命案感到吃惊,而黄帝和姬灵却对风后的名字更加吃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世上不仅真有梦境中所预测的名叫风后之人,而且梦醒刚刚不到一两个时辰,风后居然如约而至,实在匪夷所思!

    而龙中堂对黄帝梦到风后的典故早已知之,知道黄帝早晚会把风后封为上相,只是既没想到梦境之事实现的这么快,更没想到两人居然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尴尬场景下会面。

    要知道,据史书记载,黄帝梦到风后之后,亲自察访数次,最终在海隅之地见到风后,随后便把风后拜为上相——风后也因此而被后人尊称为开天辟地第一相。

    可此时此刻,黄帝和风后相遇的场景不仅和史书记载的位置截然不同,甚至这剑拔弩张的遭遇也和史书记载的“四下察访”相差许多,不得不让龙中堂惊愕中又匪夷所思,不知如何应对。

    牧娃看到龙中堂和黄帝等人脸色大变,以为他们被人命官司吓到了,不由暗暗叹息,转而看向风后,不耐烦地辩解道:“老兄,给你说多少次了?完全是误会,是误伤,你却一直纠缠不放……”

    “岂有此理。”风后厉声打断牧娃的话,愤怒呵斥道:“误伤就不用偿命吗?”

    闻听此言,黄帝稍稍释然,旋又更加疑惑连连,心想:既然是误伤人命,何必一定以命抵命呢?而且,他说他们六合寨不归属任何部落,也没有部落首领是什么意思?

    故意隐瞒?

    还是和糈稌人一样不归王化?

    可他们的衣着穿戴,似乎比我们还要华丽!

    难道其中另有他意?

    诸多念想,在黄帝心中一闪而过,可他面上却波澜不惊,静如止水,轻咳一声,冲着风后赔笑道:“足下暂且息怒,请恕不才直言。不才和这位牧兄虽然也是萍水相逢,却看出牧兄并非蛮横无理之人。所以,不才觉得,既然他是无心之过,想必确有误会。”

    “哦?”风后眼见黄帝首先撇清和牧娃之间的关系,非常意外地轻哦一声,两道浓眉不易察觉地抖了抖,似笑非笑地盯着黄帝,淡淡道:“既无瓜葛,大可不必多管闲事。弟兄们,绑起来,带走。”

    “且慢。”黄帝一看风后不容分说意欲动手,急忙上前一步,挡住应声拥上前来的六合寨人,又向风后恳切劝道:“足下并非不明是非之人,为何做事稍显偏激而又有失道义呢?”

    “荒谬。”风后心头火气,却不想落下有失道义的口舌,于是强压怒火,沉声斥责道:“既不知事情根由,你怎能胡言乱语,信口雌黄?”

    黄帝心平气和地迎着风后咄咄逼人的目光,从容劝道:“不才以为,大丈夫立于世间,不管有无首领管制,有无法规制度,不管亲朋好友,还是素昧平生,待人接物,为人处世,都该一视同仁,表里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