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别忘了,您与我是血脉至亲,脱不开干系!”

    血缘亲属,荣辱与共。

    陆闻笙清润的面上波澜不惊,嗓音低沉,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与你母亲提过的佥都御史裴俭,你可曾与他结交?”

    “舅舅现在提这作甚,左右也迟了。”萧恂暴躁的眉眼略僵,眉眼戾色愈深,“等这件事风波过去,本王绝不会放过他!”

    陆闻笙便知,裴俭并未接下靖王的示好。

    他这个外甥,才智有之,野心更大,然沉稳欠缺,行事激进,从不懂缓缓图之的道理。

    盐政是国朝的主要财政,如今正与北梁打仗,耗资巨大,国库空虚,若此时曝出官商勾结,侵吞税银,且有皇子牵涉其中,陛下震怒,朝野上下定是一场大风波。

    “简钧与盐商勾结的账目,你可有数?”陆闻笙目光清冽,问萧恂道。

    萧恂未曾说话,倒是张鸿哲急急擦了汗,上前躬身,“微臣简钧在两淮时与几位大盐商收受银两的私账!”

    “可随身带着?”

    “未曾,不过就在微臣家中,国公爷若要的话,微臣即刻回去取来。”

    陆闻笙道好,抬手挡在唇前轻咳了一声,“此事重大,烦你亲自去取来。”

    张鸿哲连忙应是。

    辅国公陆大人是个做事极沉稳的人,他既应了,那这场祸事大约便能避过。

    张鸿哲被裴俭压迫,担惊受怕了足有月余,在这一刻才心下稍定。

    朝靖王殿下告退,他便顶风冒雪往家中去了。

    陆闻笙起身盥手。

    他朝近卫略抬了抬眉,也不用任何语言,那近卫便已明白,正色一凛,默默从厅里退了出去。

    陆闻笙生了双匀称修长的手,如银似雪的指节,细长秀致,泡在水中,看上去分外干净。

    然身在高位,又如何能真正不染尘埃,独善其身。

    他是个冷静到极致,甚至有些悲观的人,凡事都做最坏的打算。

    他总要先护着自己的家人。

    “殿下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