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冷眼看着血流成河的战场,早已在以往的战争中锤炼得坚如铁石的心脏不曾悸动一下,沉声道:“火器准备,但不许射击,将敌人都放进来再予以痛击。”

      数万左屯卫兵卒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涌进右屯卫营地,三千骑兵在前负责冲阵,随后才是一支一支阵型完整的部队,若此刻动用火器将敌军骑兵全歼,以柴哲威的胆怯无能说不得就吓得魂飞魄散干脆撤军后退。

      若不能将左屯卫彻底击溃,就无法保证玄武门的绝对安全,远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殷秦州试探着向玄武门挺近,在整个关中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一旦玄武门露出破绽,必然会如同狼群一般扑上来将右屯卫撕成碎片,然后纵兵入宫,支持晋王,攫取一份从龙之功。

      “喏!”

      高侃得令,亲自转身去往后方的以营帐监督火器发放,并且坐镇指挥一万装备各种火器的军队。

      而在前方,刀盾兵与长矛兵正与冲入阵列的敌骑浴血搏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敌人的冲锋,来换取战局的拖延,诱敌深入……濁

      ……

      柴哲威抬头见到漫天乌云渐渐散去,天色已经大亮,雨水渐渐停歇,也不知今天能否见到太阳。

      一夜混乱,李道宗一头扎进太极宫被阻挡在甘露殿附近,直至眼下也未有更进一步的消息,难免令人心情沉重,毕竟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好在斥候不断将右屯卫营地的消息传回,听闻骑兵以及突入敌阵,主力随后抵达,难免让人心情愉悦。

      之所以在宇文士及游说之下起兵,一则是看准晋王能成大业,依附其后自可获取功勋、封建一方,再则也要将右屯卫击溃,彻底洗刷身上的耻辱。

      当初大食人入寇西域,柴哲威畏敌怯战,认为劳师远征奔赴西域未有败亡一途绝无半分胜算,故而公然违抗太子诏令假借染病之由称病不出,结果房俊率领半支右屯卫长途奔袭击溃二十万大食军队,一阵封神。

      而柴哲威则因此名誉扫地、声名狼藉,明里暗里不知遭受多少嘲讽耻笑,连带着柴家声望地位一落千丈……濁

      这份耻辱化作为房俊的嫉妒、仇恨,自是不共戴天。

      只可惜当初对局势判断失误,认为大食人兵强马壮悍然入寇必然势不可挡,这才导致今日之被动,早知大食人二十万大军外强中干,柴哲威自己就上了。

      我上我也行!

      “传令下去,此战攸关帝国正朔、社稷传承,吾等当戮力而行、向死而生,任何时候都要冲锋不止、奋勇争先!即便逆贼以吾弟之性命相要挟,汝等也不必担忧,吾柴氏一门忠烈,岂能受贼子要挟、罔顾先帝之圣恩?为国捐躯,得其所哉!”

      原本心惊胆跳的左屯卫将士闻听,顿时放下心来,先前还忌惮万一对方将柴令武绑在军前要挟退兵该怎么办,现在则再无后顾之忧,遂奋勇争先。

      “大帅,骑兵已然冲阵,遂伤亡惨重,但也破坏敌人阵列。”

      “好!毋须顾忌伤亡,右屯卫已然内乱,战力削弱,只需冲垮他第一道防线砸碎这个壳子,就是待宰的羔羊,下令,全力冲锋!”濁

      “喏!”

      雨水已经完全停止,秋风渐起,柴哲威抬头瞅了一眼猎猎飞扬的大旗,觉得胜负已定,只是惋惜此前好不容易组建的骑兵在屡次战败之中损失惨重,因战马被皇帝一系牢牢控制所以一直未能得到补足,否则现在有个七八千骑兵足以将右屯卫彻底冲垮。

      不过也无关大局,现在的右屯卫就像一只田螺,看似坚硬无处下手,只要敲碎外边的壳子,软嫩的鲜肉就暴露出来,任凭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