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一身圆领暗花绯色官袍,白皙的肥脸上满是不屑与奸诈,看着房俊,意味深长的笑笑,呵斥道:“日上三竿,无故迟到,你将这崇贤馆当成什么地方,是市井勾栏,还是青楼楚馆?是不是你几时想来就来,几时想走就走?”

      这老小子的确是人精,一张嘴,就给房俊定性一个“藐视崇贤馆”的罪名。崇贤馆是李二陛下极其重视的所在,更是太子殿下进学的学馆,你如此不放在眼里,不当回事儿,你是不是连陛下、连太子都放在眼里?

      房俊懒得看他的嘴脸,淡然道:“你是学士,我是校书郎,咱们分工不同,你管得着我么?”

      崇贤馆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是马周,主持工作。许敬宗还真就管不着房俊。

      许敬宗这人权力欲望最是大,没能竞争过马周从而屈居人下,始终是心里的一根刺,别看平素嘻嘻哈哈貌似不以为意,可谁若是撩拨到这根刺,许敬宗绝对立马翻脸!

      许敬宗当即就变了颜色,戟指呵斥道:“休要在此卖弄唇舌,尔毫无严谨之作风,游手好闲得过且过,藏书楼里现在混乱不堪,某倒要看你几时能将藏书楼整理清楚,否则必向陛下弹劾与你!”

      房俊就露出一抹讥笑。

      恐怕这最后一句,才是许敬宗心中所想吧?

      这个小人,怕是已经嗅到了朝中针对自己的暗潮,只等着有人冒出头来攻击自己,他便会毫不犹疑的落井下石……

      此时听闻二人争吵,不少学生都在课堂里探出头来,鬼鬼祟祟兴致盎然的看热闹。

      房俊的名声简直家喻户晓,与这些学生的年纪相差不大,却已经成为崇贤馆的校书郎,简直可称为吾辈之楷模!而许敬宗尖酸刻薄的秉性,却不为人所喜,所以大家几乎都站在房俊这一边,希望房俊能狠狠的打击许敬宗的气焰。

      房俊果然不负众望,冷笑道:“某不是你的学生,还轮不到你来管,您还是管好您自己吧。另外,想弹劾自然由得你,只不过往后走夜路的时候,要当心身后……”

      言罢,背着手施施然的向着崇贤馆后院的藏书楼走出。

      许敬宗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人什么素质?简直如同市井无赖一般,居然敢口出威胁!

      还当心身后?

      扯着脖子大怒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某身为儒家传人,堂堂正正,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当心什么身后?”

      房俊理都不理他,云淡风轻的走掉。

      便有学生起哄道:“学士,房二郎不是让你小心身后又鬼,而是让你当心有人在你身后套麻袋、打黑拳!”

      许敬宗吓得心里一哆嗦,怒道:“统统给我滚回去上课,否则没人罚抄《尚书》三遍!”

      《尚书》全文两万五千八百字,抄上三遍,手腕子都能累折……

      众学生闻言,吓得脸色一变,齐齐跑回去等待上课。

      许敬宗却是摸摸后脑勺,觉得后脖颈一阵阵的冒凉风。他确实不怕鬼,但是他怕套麻袋、打黑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