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渐淡,船入浅岸。渔港镇的面貌呈现眼前,只十余座房屋,盘绕在丘陵以及沙滩四周。几个蓑衣渔人,正在沙滩边拾贝叉鱼,几艘小船由锁环铐在岸头钉柱上。见一艘商船驶过,也不见怪,显然是经常遇见大船来往。

    “我看这渔港镇也还风平浪静。”张先生双手把在船舷,目光看向渔港镇,点头道。

    一旁一个并不高大,却满脸胡渣的男子,环顾四周,松口气道:“好在运气比较好。”他的声音却不似面上的粗犷,反倒是个少年人的声音。

    “哈哈。”另一边,一个身穿白袍青年,朝那满脸胡渣的男子笑道:“我看你这形象,配上声音倒是有点滑稽,如果真的有官兵之类的查探,一听声音就得露馅。”

    “真如果出现那样的状况,也是没办法的事。”那胡渣男子也笑道。

    “哈哈哈,这都是我跟我娘的手艺噢。”背后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胡渣男子回头一看,却是船里王老妈子的女儿,肤色匀淡,长相还算秀丽。她也是那张先生的义女,名为王青依,跟着那王老妈子,都是张先生早些时候在路上,遭遇海贼,击败海贼后,救下来的。如今又救下一个温天保,可见张先生的为人。

    呼呼风声拂来,没有海风腥甜的气息,而是山里的清灵之风,让人神清气爽。

    几人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山顶,一朵浮云轻轻飘过,须臾又消失不见。

    船很快辗转行过了渔港镇,往一处汇流入海的大河,逆行而上。大河仅有三两艘商船宽,加上是顺流直下,水流十分湍急。

    几位水手,竭力拉动长桨,摇起风帆,商船才这才缓缓地逆流而上。比起海上的行程,已经慢下许多。整整行了一日工夫,眼看就要日暮西山,夜色降临。但却迟迟没有靠岸之地。

    “下一段是到什么地方?我记着卫水入海一段,是有一座叫汇源城的城池吧。”船上的张先生,有些急促地看向远方,却只见大河滔滔,两岸青山相隔,极目处却迷雾重重。

    “是啊。大概还有一两里工夫。”舵手此刻也放下舵桨,借着一旁的煤油灯笼,摊开一张地图,指点道。

    “好像还起雾了。”一个满脸胡渣的男子从船舱里走出,遥看远方,眉头一皱,发出的却是少年声音。正是那温天保。

    他还未洗掉脸上的妆扮,只待过了这段路程,去往了那汇源城,融入人群之中,便就不必担心了。

    如今忽然起雾,却并不是个好征兆。因为这不单单是延误行程,若是停靠在岸歇息,难免会遭遇山里一些野兽强盗什么的,特别是在这夜间。

    众人并不愿意就此靠岸,而是要再顶着大雾,多行一段路程。而且船上一应俱全,可以日夜兼程。

    “呼”~夜晚寒风凛冽,两岸的树林沙沙作响,半空中躁动的夜莺盘旋不已。船上的水手们加紧了扬帆划桨,破雾前行。

    夜晚的速度比起白天显然快了许多,一来是行到了平稳的河段,二来是夜间的风大了。此刻,其他人都已经睡去,只有一行水手在船头忙活。而温天保、张先生二人,则站在船尾舵手一旁。

    “温小友。”张先生微笑道:“不知道你到时去往了卫郡,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去寻一位远房亲戚,谋得出路。”

    “哦?温小友现在也还有尚有亲属在卫郡?不知道是哪位官贾?”

    “那不过是远房亲戚罢了,鲜有来往。”温天保摇摇头,沉默不语。

    他确有远房亲属在卫郡,不过并不是姓温,只能算作表亲罢了,是其堂姐温清柔的夫君家。眼下虽因为那件宝玉,引得祸患,已然是去不得。他对那张先生一番说辞,也只是为了打消他的一些顾虑,顺便好在卫郡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