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温暖如春,和外面冰天雪地的情形正巧成了对比,像是置身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暖锦额际微微冒着汗珠,不知道是炭炉的火太旺,还是劳了心神,让她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她与岑润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他站在对面,紫红色的四爪蟒袍衬得他丰神俊朗,一双凤目里没有往日的谦逊和恭敬,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带着点点笑意,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你、你说什么?”

    “回嫡公主,奴才犯了宫规,对嫡公主大不敬,这就去戒刑司领罚。”岑润说完,竟然连礼都没行,就这么转身欲走。

    “你给本宫站住!”暖锦几乎是一个激灵的跳下了榻子,兴许是动作太急,扰得她头脑有些晕眩,下意识的晃了一下。

    岑润回头看着,强忍住想要过去扶她的冲动,暖锦脸色惨白,瞪着自己的眼睛有些血红“公主还有事?”

    他问的轻巧,更加让暖锦气结“本宫不要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今天本宫要你说句准话!晚临究竟是不是你派人杀害的!”

    岑润抬眼看她,总归是少女特有的模样,即便是生气也带着娇羞,模样甚是好看,至于林萧的那个赌注,他自己也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暖锦会不会对他有一丝的不舍?

    “公主,奴才今儿只有一句话,若是来日您发现奴才做了错事,就别留情面,要杀要剐您按照规矩来,奴才万不会有半分的怨言。”说完他打了千,禀了一句“奴才告退!”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了。

    暖锦被他气的有些上不来气儿,他这算什么?笃定了自己不会拿他怎样?所以懒得承认?

    岑润心机深,哪是她这种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能明白的,现在倒好像成了自己误会了他,害得他蒙冤了一般。

    暖锦没了主意,颓然的跌坐在软塌上,暖阁里燥热,更加让她心烦意乱,这个时候她更是不敢同楼玄宁提起,瞧岑润的意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若是真的告诉了楼玄宁,那他会不会直接回禀了父皇,如果真是如此,不管岑润杀没杀害晚临,御前都不能留了,若是真是他害的人,那则是必死无疑。

    她一方面犹豫不决,生怕误了大事,一方面又恼怒自己竟这样儿女情长,前面还在大刀阔斧的彻查,真相即将大白时,又搜肠刮肚的在为这岑润找因由,告诉自己不会是他的。

    一切的事情看起来迷雾重重,岑润的态度也不甚明朗,暖锦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无助,有些孤立无援,不知该如何是好。

    隆庆门地处皇宫的西边,过了这道门里边就是冷宫了,这里一年四季无人问津,是宫里最冷清的地方。

    岑润站在门下,抬头望着隆庆门三个大字,斑驳的痕迹布满了牌匾,经过风霜的洗礼,倒显得无比凄凉。

    “大总管唤奴婢来有事?”身后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岑润并未回头,一直望着匾额。

    “晚临的事情是林萧的主意?你可已经知道了。”

    那女子停了停,方才开口“奴婢知道。”

    “所以是你们擅做主张?”

    “林将军认为大总管太过儿女情长,会误了大事。”

    “咱家说过,不要将公主牵扯进来。”岑润的声音冰冷无情,犹如檐上雪,直叫人胆战心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总管,公主如今对您的仁慈和犹豫,便是您正在做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