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心中已有定论,下一步将何去何从?"窦沙搁下玉简,目光殷切地望向齐凌,轻声问道。

    "尚未思虑周全,近几日皆疲于应对修炼之苦。你问此何意?"齐凌放下墨晶笔,随口应答。然而,瞥见窦蓉低头不语,瞬间领悟到窦沙的关切所在。

    于是,他微微一笑,又迅速补充:"不过,无论前往何处,必与师姐同行。若你愿追随,自可一同前行!"

    "乐意之至,乐意之至!"窦沙顿时喜形于色,欣然应允。

    跟随齐凌的这段时日,所历之事远超他前十四年的总和。眼界、心性乃至肉身,皆受磨砺甚深。

    故而,能继续同行,他自然不愿返回窦家堡闭门研读符篆。

    窦蓉则面泛红霞,默默起身,返回了自己的静室。

    窦沙对姐姐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她心中忐忑,期盼从师兄口中得到答案,如今答案已现,她却又娇羞不已。

    然而,他对这位未来的师兄愈发敬仰。斟酌一番,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师兄,我发现你与我以往所识之人截然不同。"

    "如何不同?"齐凌忧虑的是,无论怎样掩饰,他都无法融入凡人之中。皱眉低问。

    "难以言表,总之与众不同。"窦沙思索片刻,摇头沉吟道,"我的另两位师兄也是文士,但言辞曲折,难以揣摩。而你,总是直率地道出内心所想和追求的目标。"

    "他们是文官,我乃巡查使,按理说是武道中人。"齐凌深知,宋地之人多温文尔雅,尤其是文人,言谈间常含蓄委婉。自己恐怕需时日才能习得此类交流之道,索性将自身定位为武者。

    "可他们的学识不及你,书写也逊色于你!"窦沙不赞同此说,摇头晃脑地反驳,"至于诗词,他们更是不及。虽我不懂,但他们之作与《临江仙》相比,犹如雀鸟与苍鹰之别。"

    "那是曲词,非诗词。"齐凌淡笑,低声纠正。接着,他忽然想起一件要事,连忙转移话题:"你的两位师兄与红莲教关系深厚吗?还有尊父,他与红莲教应该无牵扯吧?朝廷近来定会清算红莲教,若是他们……"

    "不曾,我祖父定然未涉及此事!"窦沙闻言,立刻摇头如拨浪鼓,"我那两位姻兄,恐怕也没有。我无从知晓,但他们二人诡计多端,断不会自投罗网!况且,他们知你与李督监交好,若有涉红莲邪教之事,早就死缠烂打前来求助,岂会因过往未有恩惠而不来相求。"

    "我有何权柄可言,这录事参军之职,不过是敷衍之举。此职位不久便要归还于人矣!"齐凌瞥他一眼,淡笑摇头。

    "归还他人,为何如此?"窦沙双目瞬间瞪圆,稚嫩的脸上满是疑惑,"李督监不甚器重你吗?在帐下为参军,你日后的晋升必如飞箭。况且,你又刚刚立下赫赫战功?"

    与窦沙交谈,齐凌无需隐瞒。微笑着低声道:"我不喜长久拘束于军中,束缚过多。按理,你与你姐都不应踏入军营。如今我这录事参军仅是虚名,他人尚能视而不见。若真正任职参军,一切皆需遵循军规!"

    他前世便非喜好束缚之人,穿越之后更不愿受制于人。对于功名利禄,他并无过多渴望。

    总觉人生短暂,难得重活一世,怎能再在忙碌中迷失自我?不如趁青春年少,手握些许余裕,携心爱之人游历四方。领略扬州纯正的二十四桥,目睹未受污染、未经整治的姑苏与杭州,顺便尝遍天下的美味佳肴。

    至于扶保大宋、争霸天下,那是英雄豪杰、意志坚定者所为。他前世并非成就大事之人,今生更是如此,故最好莫要误人误己。

    "我明白了,你舍不得离开我三姐。"窦沙恍然,却离齐凌的真实想法相差甚远,"幸亏你对我说,若被我祖父知晓,他必会指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