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少安沉默了,张鸾子又冷笑一声道:“你拿回来的五只瓷火雷,十几名方士研究了一夜,发现它是硝粉,且不说硝粉怎么提纯我们根本就不会,而且就算我们制出硝粉也没有用,必须添加别的东西,需要添加什么,添加什么比例我们统统不知道,更重要是怎么引爆它?”

    说到这里,张鸾子连连摇头,“莫说半年时间,就算给我们十年时间,我们也造不出来,杨先生,你说怎么办吧!“

    杨少安忽然有一种明悟,张鸾子并不想向李希烈告发自己,否则他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想通这一点,杨少安反而不紧张了,他活动一下被拧疼的双肩,淡淡笑道:“有什么话,军师不妨直说吧!”

    张鸾子缓缓道:“其实我很羡慕杨使君,提前从李希烈的死坑里走出来了,我也想爬出来,不想给李希烈陪葬,杨先生能不能替我牵一牵线?”

    杨少安半晌道:“既然军师已经知道济世堂药铺,还需要我牵什么线?”

    张鸾子摇摇头,“有人牵线和无人牵线是两码事,我有我的投名状,杨先生不用担心对方不欢迎我,如何?”

    杨少安沉默片刻道:“连军师都不看好李希烈?”

    “不是我不看好他,是他自己作孽太多,杀人太多,民心丧尽,这样的人谁敢支持他?现在朝廷的动兵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河北可以缓一缓,统一中原,打通江南才是朝廷的重中之重,王仲昇已经被灭了,下一个必然就是李希烈,你看看李邺的布局,扬州那边调了三万军队,北面有三万骑兵,加上马璘的军队和来瑱的军队,还有水军封锁江面,包围已经形成,大战很快就会到来,所以恳请杨先生这两天就给我引荐一下,我保证可以拿出朝廷绝对满意的投名状。”

    杨少安沉思片刻道:“要不然就今晚吧!”

    入夜,济世堂药铺内,苗琦接见了张鸾子。

    在朝廷的记录中,张鸾子是有严重罪行的,他最大的罪行就是献计将濠州的疫情扩散到颍州,导致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数万百姓病亡,同时导致一万多军队被疫病感染。

    张鸾子知道自己罪行深重,他想保住性命,就得拿出有重大意义的投名状。

    张鸾子将两封信推给苗琦,“这是我的投名状,第一封信是李希烈财物藏匿之处,包括他所劫掠的四百五十万贯江南税钱和他江淮、中原抢掠的财物,加起来有上千万贯,这笔庞大的财富他埋藏在巢湖南岸一座无人小岛上,他想先在江南站稳脚跟,然后用船只走濡须水把财富运到江南,这封信内有我绘制的详细埋藏地点,只有他和五百亲兵知道,因为是我给他看的风水,所以我也知晓。”

    苗琦点点头,“那这封信呢?”

    “这封信就是如何用最省力的办法干掉李希烈,王仲昇率残兵逃到濠州,李希烈一定会率军赶往濠州,去吞并王仲昇的军队,只要时机掌握精准,三万唐军骑兵从淝水南下,切断李希烈的退路,扬州军队也堵死李希烈向东逃窜的希望,就可以把李希烈包围在濠州,濠州虽然疫情结束了,但百姓稀少,可以以最不伤民的方式全歼李希烈军队。”

    停一下,张鸾子又道:“至于合肥这边,我可以用招募火药工匠的名义,安排一千人进城。”

    苗琦点点头,“道长的诚意我看到了,我会立刻把两封信送去颍州,另外,我要知道,李希烈什么时候出发去濠州?”

    张鸾子缓缓道:“他计划三天后出发,在濠州至少要呆十天,所以机会就在这十三天之内。”

    “我知道了,我会立刻派人赶去颍州!”

    李邺率领两万军队抵达了颍州汝阴县,剿灭李希烈是大事,包括整合中原各路军队,所以李邺亲自挂帅,从长安赶到了颍州。

    两万大军在官道上缓缓而行,整个颍州显得十分荒芜,去年春天的疫情重创了颍州,大部分百姓都逃亡了,虽然疫情在去年秋天便彻底结束了,但要恢复往日生机,至少还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

    越向南走就越荒凉,一路上都是废弃的农田和村庄,李邺叹了口气,对一同前来的郭子仪道:“中原富庶之地,竟然衰败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