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拱了拱手:“太子面前,高见不敢当,只是略抒胸臆罢了。”

    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天下五国,战乱不止,纷争不断,是该有人居中左右大局。然……”

    他神色凛然:“我大周无论三百诸侯时期,还是十八王年代,直至如今五国分立,皆共尊皇庭,有皇庭在已然足够,何苦要平添一个五国盟主?置皇庭于何地?”

    他这话明着是反对此事,实际却在反驳泰岳,并给了姬宗熠出手的机会。

    姬宗熠淡淡一笑:“卿家忠君,孤心甚慰,然则圣地考虑亦不无道理,皇庭缺兵少将啊,盛世方能以德、理主政,然处乱世则缺乏震慑之能,圣地建议推选五国盟主,不过为求选取有实权之诸侯王担任监国圣使支持皇庭,以稳定四方,卿恐怕尚未体会圣地苦心。”

    江凡微微摇头:“世人皆知,圣地监国使只为代圣地行使监察,不可参政,但如太子所言,有实权之监国圣使,更是五国盟主,那岂非监、管一体?还有何人能制约,这等不合理之事,古来未有之。”

    他这话虽然是对太子说,但显然说在了其他国君心里,一时间每个人脸上都有了不同表情。

    江凡继续道:“修不过偏安一隅,恐怕确难解上之苦心,然于修看来,此事一旦确立,皇庭大权恐有旁落之嫌,届时若这盟主生了二心,又当何如?”

    江凡这番话很尖锐,不但指出圣地操作之不合理,又一针见血将矛盾挑明,让五国君对圣地主张更加忌惮。

    “这……”姬宗熠似乎被他问住,一时间轻锁眉头,没能立即回应。

    张仪淡淡道:“李相或许仅是妄测上意,不过依张仪看来,特殊时期当行非常之事,今战乱不断,若一味循规蹈矩,乱世何时可平?况且,有圣地坐镇,盟主安能如此大胆行不臣之事?莫非,李相质疑圣地无能不成?”

    江凡道:“修当然无此心,然张相可还记得楚国圣使之乱否?”

    他这话出口,张仪神色也微微一滞。楚王项臣更是目光一沉。

    这件事在江凡首次登泰岳之时和平皇谈过,昔年南楚前王族郑家硕果仅存之老祖司徒郑,为保家族存续,携郑家三百强者登泰岳,请监国圣使之封,五老设五关,过其三,遂得之,自此扛下项家,保住家门,后竟以监国圣使之名招揽楚国各方势力,险些推翻项家重新主政。

    这件事提出,果然让张仪一时无言以对。

    江凡淡淡道:“有史为鉴,监、管决不可合一,郑家在没有政权的基础上尚且做到如此,一旦两权归一,今日之楚……”

    他虽然没说,但众人谁听不出话中之意,尤其项臣,双拳紧握,气息肆虐。

    姬宗熠皱眉沉思片刻之后,才缓缓道:“卿家所言却也难防,难道卿家不建议设立五国盟主?”

    “此事下臣之上有君主,不敢妄言,不过下臣觉得,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皇庭主政天下,即便要推举五国盟主,也当由皇庭牵头,五国推举,最终由皇庭册封柱国,方才自知权力源头,若圣地直接选定,容易分权两立,让诸王无所适从。”

    姬宗熠似乎陷入思考,片刻后,环视众人道:“诸位如何看待?”

    晋王此刻缓缓开口:“殿下,棘以为,李相所言有理,五国盟主既然要参政,自该皇庭牵头,而五国共同推选,定为诸侯所信服,方能调解纷争。殿下曾记否,十八王时代,亦曾推选南北两盟主,当时便由皇庭出面,十八王于逐鹿会盟,最终平息战乱。棘不妨直言,皇庭本就掌天下皇权,无论选拔与否,均应由皇室下定论。”

    姬宗熠沉静的听着,却未作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