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崂的师父是一名剑客,平生最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无妻无子,nGdaNG江湖。却因偶然在洛水边捡了在襁褓里的他,才定居下来。师父平日又乐善好施,积蓄并不多,怎知一场恶疾来得凶急,四邻虽常照顾,大家却也都是穷苦百姓,拿不出钱买好药。

    他趁师父这几日JiNg神有些好转,进了城想寻个活计。可年纪太小,去商铺只能做学徒,拿不到钱,这才走投无路,寻了个牙行卖身,换些快钱。

    谁知还是来不及。

    他虽还未学得师父的一身武艺,但也知情义无价,做人最紧要是知恩图报。他对酬梦重重点了点头,那二两银子勒得手心生疼。

    他的左眼青肿,只能睁开一条缝,眼角流着脓,酬梦捏着帕子给他擦了擦,又吹了吹,道:“我以前骗小山T0Ng马蜂窝,他也没你肿得厉害啊……”

    裴淮清了清嗓,道:“你一会儿跟着领你来的那个人去医馆治伤,再带个郎中去给你师傅瞧瞧,你以后就是裴府的下人了,若你师父熬不过,府上会给钱治丧,有事寻他即可。”

    白崂称是,裴淮又问道:“这木雕是你师父的?”

    白崂道:“是我的,师父说在河边捡到我的那日,我身边就放着它,许是我的血亲留下的信物罢。”

    裴淮道:“那你可知自己的生辰?”

    白崂摇头道:“因我师父家里也无妇人,他亦推不出捡到我时我多大,若按师父捡到我的那日算,我现已十岁了。”

    裴淮扭过头去,却见酬梦一脸欢喜,“又哭又笑的,打什么鬼主意呢?”

    酬梦笑嘻嘻道:“昨儿裴司业还怕我一人在侯府孤寂,今儿就有个哥哥撞进来了。”

    裴淮正sE道:“这事还不急,且让他先回家照顾……亲人,何况他还太小,你什么身份?就着急认哥哥了,我看你是想再寻个小山陪你疯闹!”

    酬梦连连摆手,又对白崂挤了挤眼睛,却见白崂眯着一直眼,呆望着她,酬梦一个不妨,噗嗤笑了出来,刚才感念他身世坎坷存下的鼻涕,喷了白崂一脸。

    酬梦看裴淮手里的木鸟十分新奇,形似喜鹊,又有些像乌鸦,合翅立于一截荆条上,好奇问道:“叔父看这是喜鹊么?”

    裴淮摩挲着那木鸟尾部的缺角,沉着脸,道:“是伯劳。”

    酬梦一皱眉,问道:“‘东飞伯劳西飞燕’的那个伯劳?”

    裴淮将木鸟放于酬梦手中,道:“‘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的伯劳。”?

    酬梦忙分辨道:“您又如何知晓?白崂说这是他双亲留给他的,这一定是喜鹊登枝!”

    裴淮叹了口气,指给她看,“这鸟喙似鹰,有利g,且双目有纹带……你呀……并非所有父母遗弃子nV都有苦衷,或许他父母……”

    酬梦把那鸟扔给裴淮,捂着耳朵喊道:“您别说了!”

    木鸟从裴淮的锦袍上滚落,裴淮拾起,仔细擦了擦,道:“你大可不必同情白崂,我看他说话待人不卑不亢。虽只有十岁,却极有担当,想他那师父不一般,他一定是好好长大的,对他来说有无双亲并不重要。”

    酬梦噘着嘴,愤愤道:“莫非您又要用‘知命者不怨天,知己者不怨人’来搪塞么?我、我偏要说我命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