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季风卷着太阳暴晒袭下的热浪,令人只想蹲在凉爽的房间里——一动不动的那种咸鱼。

    段轻舟用两个指头勾着个纸袋,走到警卫局门口时,才离开空调的拥抱,立刻和被抽光精气似的,人都委顿了。

    他将制服外套的扣子全部解开,里面的衬衣解得只系了两个扣子。

    暴露无遗的脖颈往下,再到若隐若现的腰腹,搭配他新染的橙色头发、耳上玫瑰花形状的单只耳链、指上闪瞎人眼的两个骷髅戒指、脚下无根浪里浪气的走路姿势,就……

    哪怕他长了一张阳光、热情、美丽的脸,依旧挺辣眼睛的。

    特别像穿着警服的火烈鸟,很引人侧目。

    不过段轻舟心大,从来都将同侪与路人的目光认定为“回头率”,只龟速往前爬,半步一挪,内心纠结。

    这是一个悖论:在警卫局大门到超市的这六十米里,往前一步是太阳,往后走一步还是太阳,快跑慢走,依旧躲不开太阳。

    有什么区别呢?

    好容易蹭到超市里,依靠在门边喝冷饮的胡星星,拧巴着五官,特嫌弃地看他。

    胡星星今年三十多岁,看着很斯文单薄,不过和段轻舟比起来,除了个头略矮些之外,瞧着倒挺壮。

    “就这几步路,懒死你算了,”胡星星一开口就是嫌弃了,用食指和拇指拎起他的两根头发,“瞅瞅,好看吗?”

    在无人超市空调的强力制冷下,段轻舟已经满血复活,选了最爱喝的桃子味冷饮后面纹支付,拧盖子时偏头,救下自己落入贼手的头发,很严肃地说:“在显生宙新生代第四纪,智人最少的时候,只剩下1000多人。”

    胡星星怔住,没懂。

    “在地球进入次宇宙后的两次大灭绝,智人最少的时候只剩四百多人,而就是这四百多人,保存了显生宙文明的种子,并演化成为今天的我们,拥有六性的超智人。”

    说完,他抬起头,敦敦敦地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冷饮。

    胡星星怀疑段轻舟喝错东西了。

    “你没事儿吧?说什么呢?”他点着他的头发说,“我说你头发呢!风纪!风纪!每个月扣二百绩点不心疼啊?”

    段轻舟擦擦嘴,异常悲愤地打量他:“智人是我们的祖先,四百多人意味着基因多样性的严重缺失!我们差一点儿就灭绝了,你关心吗?不,你不关心,你只关心我的头发,还有二百绩点!”

    惊得超市中的其他人,和看傻子似的看他。

    段轻舟演兴奋了,对着空气举起了剩下的冷饮:

    “敬祖先。”

    然后,敦敦敦地都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