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回到了住在医院里的那段日子。每一颗细胞欢呼跃动,在烟草的刺激下,从那尊骸骨的压迫气息当中解放了出来。它们尽情地舒展、跳跃……粗犷苍凉的气息,从他手掌中被骸骨的骨刺刺破的伤口里传遍了全身。头脑在刹那之间被嗜血与破坏的**所占据,理智的束缚如潮水一般褪去,只留下最本能的印记。

    那种印记……就像来自故乡原野的呼喊、族类回归的召唤、久别之后的重逢。

    那种狂暴的**是如此亲切,以至于它似乎早已埋藏在李真的心底,今日终于被那古老可怕的存在唤醒,在一瞬间挣脱了所有束缚。

    就好像一头蛰伏笼中多年的猛兽从风中里听到了旷野的呼唤,又像是一个隐姓埋名的武士从喊杀声中听到了热血的奔腾……沛莫能驭的毁灭之力,从那尊骸骨之上呼啸着冲进李真的体内,整个世界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他看到了那女人慢慢转头,向洞外看去,一字一字地说:“怎——么——回——事——,特——务——府——的——人——,怎——么——找——到——的——我——们——?”

    然后她缓缓转头看向自己,眼中寒光一闪:“杀——了——吧——!”

    于是荣树慢慢地举起了刀……慢慢地向他踏过来。

    杀了吧?

    呵呵……

    杀了吧?!

    他双臂一振,如猎豹一般跃起,整个世界在刹那之间恢复了正常。还未等荣树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铁拳已避开弯刀下落的轨迹,猛烈地轰击在他的胃部!

    “通”的一声响。荣树整个人飞起了两米多高,撞到石壁上,尘土飞扬。

    “嗬啊!”他瞪着双眼怒吼一声,电光刹那之间如同狂风暴雨,席卷了山洞的每一个角落!明亮的电弧在石壁、骸骨、人体之间肆意奔腾,两个身形瘦弱的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便被击成人形焦炭。

    但在夜鸢的身体附近,那狂暴的电流似乎被一层看不到的网络削弱了。她惊呼一声“怎么回事?”,便将荣树与剩下的两个壮汉往自己身边一拉,脑后的黑发像摆脱了大地的引力一样飘荡起来。随后她张口低喝,一圈蓝白色的电火光在双方之间一闪即逝——竟然生生消除了山洞里奔腾的电流!

    “太慢、太慢、太慢!”李真裂开嘴,像一只野兽那样笑起来,在她的嘴唇还未合拢之前,早已合身扑上,双手抱住背负骸骨那个男人的头颅,膝盖一撞——

    “嘭”一声响,脑袋像是一个被打烂了的西瓜,向四面八方开了花。

    山洞里下起一蓬红白色的血雨,直到这个时候荣树的长刀才斩到他的后背。但他腰一发力,“咔咔”一阵细密的脆响,双手之上已布满了白色的鳞甲,硬接了这一刀!

    双腿在那具还未倒下的尸身上一蹬,避开了潘登环抱过来的双手,攥着荣树的长刀荡了一个半圆,鳞甲与金属剧烈摩擦,一片火花闪耀。而后双臂一翻,刀身碎成了三段!

    荣树的重心被他带得不稳,踉跄向前走出一步。他当即一抬腿,挟着无尽力量侧身猛踢——杀手的口中顿时泼洒出大蓬鲜血,身子如同炮弹一般直飞向洞口。轰然一声巨响之后,竟已击碎了巨石的一角,飞了出去。

    而那块巨石遭此重击,摇晃了一阵子,便“咕噜噜”地滚下了出去,月光重新透射进来。

    直到这时,夜鸢才低声喝道:“退出去!突围!”

    然而李真的头脑早被狂暴的意识所充斥,那尊掉落在地的骸骨上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喝、在咆哮、在激荡!仿若来自千万年前的古魂灵占据了他的躯体,令他血脉喷张、双目尽赤、身躯充满无尽力量,心中仅有一个念头——杀!

    于是他嘶吼一声,飞身向前,紧随夜鸢与潘登奔出了洞口——迎面而来的便是雪亮雪亮的强烈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