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村外,一行年轻汉子沿着官道缓缓前行,他们个个挑着担子戴着斗笠,多半穿着破烂衣裳,只是在肩上垫着防止扁担磨烂肩膀的厚搭布,脚下穿着结实的千层底布鞋,一副行脚苦力的模样。

    走过吴家村村头时,突然一阵鼓乐声传来,队伍中一个衣着光鲜些,面貌清丽、仿佛是跟随商队的小东主的青年不禁好奇停下,转头向吴家村口方向张望。

    青年身边的高大汉子看了村头一眼,小声道:“小姐,这只是个普通的村赛野戏,没什么好看的。”

    青年却依旧满脸好奇,他开口,居然发出了清亮的女声:“他们吹的调子颇为新奇,反正爹爹的事情咱急也急不来,焦叔叔,不若我们上去看看热闹。”

    大汉满脸焦急,连忙拦道:“这里是蔡乱头盘踞的所在,咱们老爷和姓蔡的一向不和,若是被他们发现小姐你,只怕有危险呀。”

    青年却笑道:“我们只是群贩盐的行商,在这官道上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咱们生意做完了,路上见着热闹,不去看才是奇怪哩。焦叔,你跟我去吧。”

    那焦叔想了想,倒也是,行脚商人卖完了货物心中轻松,遇见热闹不去看反而像是假的,也只得点头同意。

    但他依旧不敢松懈,于是安排了几个人在四周树丛中守卫,这才由自己选了两个得力手下,跟着小姐一起往吴家村方向走去。

    方阿娇走进吴家村,好奇看着周围社火的热闹场面,她虽然生在农村,但家里都是水上讨生活的船户,却是有自己的一套生活习俗,和陆上农民全不相同,而且她的爹爹和叔伯怕因为做着些黑白道的生意,仇家颇多,怕家中子弟被人寻仇,所以也一向不让她出门玩耍。长大之后显现出了非凡的能力,方阿娇才被渐渐允许独自出门办事,但每次也都是快去快回,少有能耽搁的时候,像这样村中社火的热闹,她倒是从没有机会看过。

    方阿娇在人群中穿梭,看见一切东西都只觉新奇有趣,东张西望,时不时要焦叔买东西,就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姑娘一样,焦叔看了,也是好笑又喜爱。

    她抱着一碗五香蚕豆吃的开心时,一指台上,突然道:“焦叔你看,那舞台还挺漂亮呢。”

    焦叔看了一眼,也点头道:“虽是草台班子,倒也弄的齐整。”

    方阿娇不满道:“为何一定说人家是草台班子呢?说不定人家是大班社呢。”

    焦叔苦笑,这河南江北行省这几年乱成了一锅粥,民不聊生,哪里还有大班社会在路上走动,更别说应承这么一个小村子的社火演出了。不过小姐喜欢,他也不便点破,心中倒是感叹,小姐虽然生在豪杰之家,自小便见识许多人一生也没机会见到的江湖风波,但也缺失了普通人家的快乐,看见这么一个草台班子表演都能如此高兴。

    心中不禁对这个自己保护着她一直长大的小姐有了几分同情之感。

    这时就见舞台上出将帘掀开,面如冠玉的俊朗将军走上场来。

    全场瞬间欢呼,“俊吕布!”“吕布来了!”

    一上午到演出,白鹏飞已经在社火上聚集了一批支持者,许多上午看过戏的观众,下午一见他出场便忍不住鼓掌欢呼。

    面对这从未预料过的热烈反应,方阿娇和焦叔都是一愣,接着王允和杨奈儿也出来了,场上再次叫好声一片。

    “焦叔……他们真是草台班子么?”

    焦叔呆呆看着台上,不知该如何回答。

    光是吕布那身满绣的锦袍,恐怕就得十两宝钞往上,而吕布和貂蝉的演员则更是漂亮的不像话,就看这扮相和行头,便不是草台班子可以做到的。

    几人看着台上演出,也渐渐沉入戏曲之中,挪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