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戈点头:“知道,黥刑始于唐末,盛于五代,小刑用刺,次刑用刀,多是黑色。”宋戈说完,语意略迟,许久才长舒一口气,“黑月的意思,是黥刺?”

    “你知道得挺多,”金瑶抬眸,“怎么?还是你也怀疑过,查过?”

    “我是怀疑过。”宋戈点头,反复确认,“背上有黑色印记的人是黑月的囚犯?”

    “差不多吧。”金瑶见已经说到此处,也懒得多做隐瞒,不然还得编全套谎来圆,她累不累啊。

    可从何说起呢?

    金瑶思虑片刻,才说:“起初,是来源于辛承对黑月的一场误会,我之前说过,那伙人之所以会被辛承标为‘黑月’,是因两边初交战之际,辛承俘获的大多都是背上有黑色月亮的人,而这些人大多都被拔去了舌头,无法说话,也不识字,看到辛承更是满目恐惧,辛承便以为那些人就是同党,所以才称其为黑月。”

    “可事实上,他们也只是傀儡罢了,或者用你的话说,其实就是那帮人的囚徒,这些人里,不肯归顺的,就被拔去舌头,挑断脚筋,后来他们发现可以剥皮换脸的法子,就抓了这些人来换脸,一张皮一个身份,发展到现在,你可以理解为但凡是打上了这个印记的人,都是他们的皮囊库,等到他们惹了事,需要脱身,就会找上这些带印记的人。”

    “如果是一开始就肯为其效命的,境遇稍微好些,譬如凌冽,你刚才问为什么只有他身上有印记,那不是他的印记,是他换上的那张皮的印记,他原本的模样,不是这样,所以当时辛承与我拼了命也要把他的皮给抽掉,不过……你看凌冽当时视死如归的模样,我猜他多半没有家人被人家握住,如果是有家人被挟持,想死都不敢死,例如你的养父丁旺福。”金瑶说完,故意看着宋戈。

    看到宋戈听到“丁旺福”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并没什么太大变化,金瑶才继续说。

    “丁文嘉去上大学后,丁旺福带着妻子四处飘摇,东躲西藏,偶尔又露个水花,吸引火力,无非就是为了保住丁文嘉,你看,他这一死,没两年丁文嘉身边就全是那些不干净的人了,凌冽绝对不是第一个,大橡树的谢老板也不是,肖金枝勉强算是最早出现的,不过也不一定是第一个。”

    “谁是?”宋戈这个闷葫芦终于荡出了点儿声响。

    金瑶摇头:“我也不知道,”金瑶看宋戈眸光略显黯淡,只解释,“我之前不怎么管事,一个丁家也无甚突出的地方,唯一特殊一点的吧,就是他们收养了你,这些细枝末节的,辛承也不必处处向我汇报。”

    良久的宁静。

    就当金瑶以为这话题已经过去,宋戈也不想追问的时候,宋戈突然对着金瑶来了一句:“那丁旺福身上的印记,是他换过皮,还是他是要被换皮的人?”

    金瑶欲开口,却忽而抿紧嘴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反问:“我告诉你,你和我走吗?”

    “你为什么总是让我走?”宋戈已经是第二次听到金瑶提出这个要求了,他十二分的不解,走?去哪儿?去做什么?金瑶一概不说。

    “哦,你不喜欢我这样问,”金瑶郑重点头,“那我下次再问。”

    有敲门声,宋戈和金瑶纷纷朝着自己房门回头看了一眼,隔着露台宋戈听到对面传来一声丁文嘉的声音:“金瑶你在吗?”

    丁文嘉又来找金瑶了?

    金瑶朝着宋戈耸耸肩:“我去看一眼。”

    拖鞋趿拉声、开门声、女孩细声细气的说话声,不一会儿,门关上了,又是一阵拖鞋哒哒哒的声音,金瑶似乎在小跑,什么事儿值得她一阵小跑。

    “等急了吧。”金瑶从门框边上才露了半张脸,就看着还在露台上吹风的宋戈笑。

    宋戈想说自己没有在等她,自己哪里等她了,自己只是……只是觉得外头凉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