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少年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走廊。

    没人大惊小怪,这里是医院,生与死的界限模糊,13楼产科迎接新生命,一层之隔的病房,又有几家失去了他们的挚爱亲朋。

    能哭出来,反而是好事。

    哭不出来的,才伤心。

    手术室门口长椅上,两个警员百无聊赖的守在这里,其中一个摸出烟盒想抽一支烟,被同事抬手阻止。

    “这里是医院。”

    “好吧,那我去吸烟室,要不要一起?”

    同事眼神示意还在亮灯的手术室,只是眼神中的蠢蠢欲动出卖了他,下一秒被拉了起来,搂着肩膀一起去吸烟室。

    “这小子第几次犯事了?上次是因为扰乱公共秩序,上上次是砸坏了一家面包店,再往上我就记不清了,法律对未成年人可真宽容,要是我屡禁屡犯早就被费鲁乔警长一脚送进地狱了。”

    “不过这次他得在里头蹲几天了,走私机械可不是小事。”

    同事手指间夹着烟,金红色的火星亮起。

    “不过他那条机械手臂可真酷,虽然是三年前的淘汰款,看资料说,他初中就被学校辞退了,父母双亡也没有保险金,他哪来的钱接手臂?”

    “来钱的渠道多着呢……”

    警员环顾四周,吸烟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他靠近同事耳边悄声道:“我有个朋友和我提起过,那小子是德瓦伦的常客,他上过很多有钱人的车。”

    细细碎碎的低语声,伴随着隐晦的暗示,比起嘲笑,戳痛人弱点的叹息和怜悯更让人无法接受。

    人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们只觉得手术室里正在惨叫的少年或许人生太不幸运了,即使他父母双亡,即使学校因为他缴不起学费辞退了他,即使他因为车祸失去了一只手。

    基本生活都维持不了,所谓的“规则”和“法”保障不了人的温饱。

    他走在悬崖边,努力让自己千万别踩到泥沼里。

    他在挣扎,在努力。

    但他依旧得不到社会的原谅。

    惨白的灯光下,□□着上身的少年浑身发抖,漂亮的墨绿色眼睛溢满恐惧的泪,他很瘦,躺在手术台上,急促呼吸时起伏的胸膛,每一次都显现出根根分明的肋骨。

    疼痛使他已经麻木,机械手臂与□□的连接处已经开始红肿发脓,医生摘出手臂后,拿着小号手术刀,一点一点清除创面。

    将机械神经管和□□剥离时已经够痛了,可当手术刀刮开沾在肉芽上的脓疱时,蓝铂脑海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