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装作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她不提,他定然也不会揪住此事不放,这事儿就算了了;要么,她无论对错都走到底,赌一把,赌他们到底能走到哪里。

    她本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论理是不敢选择后者的,可她在外经商三年,却渐渐变得胆大起来,如今心里一横,心想不进则退,于是甚至又往前走了一寸:她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转向他,两只手臂都搁在他膝上,那张漂亮的小脸儿则半埋在自己的手肘处。

    她伏在他膝上。

    她甚至一点儿也不躲闪地看着他,眼波带着一点少女无师自通的妩媚,对他说:“公子……我还想吃蟹。”

    一阵夜风吹过,塘中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齐婴有瞬间的恍神。

    他一直都知道小姑娘生得美,无论怎样的神态都美。只是以前她年纪小,看起来只是个漂亮的小娃娃,她又一直规规矩矩的,即便撒娇也带着些克制,从没用这样隐隐带着媚色的神情看他。

    小齐大人见过太多女色了。官场本是权色充斥之地,他身处其中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女子,个个媚色撩人,他从未有过哪怕一时半刻的动摇。可她此时这样伏在他膝上,以这样的神情看他,他却……

    ……心神摇晃。

    他最终还是没能把她推开,并将这些异常归咎于今夜的醉意,随后默默拿起另外那只蟹,答她:“……好。”

    他默许了。

    沈西泠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她本以为他会疏远她的,结果却没有,她开心起来,也不去深究他此时的默许是否代表了什么,她只是享受着此时与他难得的亲近,看着他为她剥蟹,耳中听着他剥蟹的声响,眼睛很近很近地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剥蟹时的动作。

    她在他膝头趴得很舒服。

    齐婴看出来她的惬意,心想她或许是养雪团儿养得年数长了,于是她自己也变得越发像只猫儿,甚至比雪团儿还会黏人、还会撒娇。也许是醉意上头,连他也有些举止失当,只觉得此时伏在自己膝上的少女惹人怜爱得紧,他拆好一只蟹腿,没有递到她手上,却径直送到她嘴边。

    那一刻醉意微醺,他们两个人都有些迷离。

    半个月的分离,其实不单只有沈西泠在想念,齐婴也……有些想她,否则今晚水佩去怀瑾院的时候他也不会应答。此刻小姑娘就伏在他膝上,他的手指离她很近,他看着她吃下他喂给她的蟹腿,心中那种酥麻的感觉越发强烈。

    这样很不好。

    非常不好。

    可他现在还不想让这一切中止。

    后来他为她剥完了那只蟹,明明一开始她说这蟹子是买来要给他尝尝的,结果最后他几乎一口没动,反而全被她吃了。

    但蟹子如何那时候已经没人在意了,他们在意的只有对方而已。

    两人时不时地说话,明明只是半个月没见罢了,却似乎有许多事情要同对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