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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室里的人匆匆忙忙地往外走,与来时不同,他们的神情严肃中带上了一丝柔和和坚毅,一种名叫希望的东西在他们眼底熠熠生辉。

    等到最后一个参会人员走出林公馆大门后,裴泽弼从另一个房间推门出来,他手里拿着两张好似是照片模样的东西,见叶一柏看过来,他迟疑片刻,最终将照片收了起来。

    “老孟他们回来了。”裴泽弼走到叶一柏身边,低声开口道:“平津城的鼠疫患者尸体处理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单是城西那边,抛在荒地上的尸体就有三千之数,这还不算上民间自己处理未交给官方的。”

    裴泽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照片,他显然也没想到平津城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城西那块荒地上的可怕模样,让孟庆勇这个上过战场的硬汉在汇报的时候都有些心有余悸。

    按照昨天那些资料上的数据初步统计,如今的平津城里每天死亡的人数在200人以上,那如果再耽误十天半个月,尸堆如山这四个字就会真正出现在现实中。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叶一柏听到裴泽弼的话还是不由心惊,他神情严肃道:“细菌能在低温冻土中生存三个月以上,普通的土葬是做不到无害化处理的,如果一直不做处理,整个城西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细菌传播中心,无法控制、消灭这个巨型传染源,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工作都将成为徒劳。”

    这番话叶一柏昨天已经和裴泽弼提过一次了,但是对于出生在一个即使是战争也要将战友的尸体带回家乡入土为安的年代的民国人来说,“火葬”这两个字着实是骇人听闻了些。

    但因为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叶一柏,裴泽弼没有立刻否定,而是愿意选择去认真调查随即思考它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你没有在会上直接提出来是正确的,比起封城和区域封锁,火葬这两个字更容易出动他们敏感的神经,城西那边我会让人封锁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至于你提出的想法,等到南江区抗疫取得一定成果后,我会出面和津军那边交涉,还有平津城的其他大小……”

    “裴泽弼。”叶一柏打断了裴泽弼的话,“周先生和平津城的大小士绅及百姓那边,我会去说服他们的。”他认真地看着裴泽弼,眼中满是郑重和严肃。

    两人四目相对,裴泽弼很快就败下阵来,他明白叶一柏的想法和坚持,但即便如此,他的心底还是没由来地泛起一丝挫败感。

    裴泽弼轻叹一口气,走到叶一柏身边,他向后靠浅浅地靠在沙发背上,右手轻轻地抚在自己年轻爱人的后脖颈上,“我原以为我有足够能力护住你的,可是现在你走得太快了,我好像护不住你了。”

    裴泽弼出生在这个时代最有权势的家庭之一里,即便到了他成年后,时移世易家族势力已然衰微,但余荫还是足以让他在上海举足轻重。在外人,哪怕是叶母和叶娴看来,裴泽弼和叶一柏两人的感情中,掌握主动权占据优势的一直是裴泽弼,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从叶一柏口中听到喜欢或者爱这样的字眼。

    叶一柏敏锐感受到了裴泽弼的情绪变化,他抬手覆上裴泽弼的手背,他的手指钻入裴泽弼的指缝中,随即微微握紧,“一辈子很长,一起携手并肩走才不会那么累。”

    “一辈子。”

    “嗯,一辈子。”

    两人相视一笑,忽然觉得对方嘴上那个口罩有些碍眼了。

    翌日

    封闭已久的平津城入城的主干道上出现了一辆辆装满士兵的绿色皮卡,他们排成一排有序地通过平津市中心,向南江区驶去。

    在封城无法独自逃命的“高压”政策下,这个被逼到绝境的城市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行动力,仅仅一天的时间里,平津城各个部门就已经做好了封城和区域封锁的所有准备。

    “妈妈,妈妈,好多车!”

    “这……这是要干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