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尚不知在刘府发生的事,以为岳不群是发现了阮如苏的身份,心道不好。脚步无意识地上前一步,半挡住她。

    阮如苏却知,岳不群应该是认出了她的衣裙,知道自己就是刘府中那个那个女子。于是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冲他一笑,道:“岳掌门好久不见,当年华山之上,多谢您和夫人照顾。”

    此时的阮如苏帷笠已除,容颜尽览,岳不群立刻就认出,这是十余年前那个少女。心中更是疑惑她的身份,怎的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如今竟然这般厉害。

    “阮姑娘,真是好身手,昨日便是连岳某也没认出你来。冲儿,你为何同阮姑娘在此,可有见到你林师弟的父母?”岳不群和气地冲阮如苏回礼,转头便沉着脸问令狐冲道。

    令狐冲这才意识到,对于师父而言,阮如苏并不是什么魔教妖女,而是十余年前的熟人。当下不敢让他们再聊下去,恭敬答道:“林师弟的父母都在庙中,只是我们来时已晚,两位老人家都已重伤不治,故而……”

    “随为师进去看看。”岳不群领着令狐冲进了庙,阮如苏却站在门边未动,看着令狐冲不停回头看自己,便冲他露出个清浅的笑,无声地说了句。

    “后会有期。”

    待林平之也赶到破庙,大门前早就没了阮如苏的身影。林平之抱着父母的尸体,难掩心中悲痛。他本以为自己只要拜入华山门下,得了为武艺高强的师父,就可以寻到父母,一家人团聚。

    没想到,他终究是晚了。华山众人一齐替他安葬了父母,才回了华山。

    “冲儿,你可知那姓阮的小姑娘来历?”路上,岳不群单独将令狐冲叫来,询问他阮如苏的事。

    师父问询,他本该将自己所知如实相告。可是他也知,若是若此,只怕师父从此便不会准他与阿苏来往。

    于是,他低着头道:“徒儿不知。”

    说是不知,可那模样却显然是不想说。岳不群冷声问道:“你可是连师父都要隐瞒?”

    “徒儿不敢。”令狐冲跪在地上,诚恳道:“徒儿当初答应她不将她的身份向外说起,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怎可失信于她。”

    自己这个大弟子,看似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则最是倔强。若认定的事,就算是死,也不会改变。岳不群叹口气道:“你就不怕我因此责罚于你?”

    “弟子有过,但凭师父处置。”令狐冲道。

    思过崖上寸草不生,只有一面光秃秃的石壁,和一个山洞。令狐冲因救恒山派师妹时口出恶语逼仪琳逃命,与魔教长老曲洋相识却不出手除害,明知阮如苏身份却不肯如实相告等几条,被岳不群罚在思过崖面壁一年。

    石壁经过风吹雨打,已光滑如镜,可惜仍照不出自己的模样。令狐冲盯着石壁上的一小丝裂缝,想着师父问自己的那些话。

    魔教之人,若是于自己有恩,是不是就可以不在乎他在江湖做了多少恶,而放他生路。岳不群说的是曲洋,可他却忍不住想到了阮如苏。

    她也是魔教中人,是五岳剑派的大敌,他下得了手吗?思前想后,他还是无法劝服自己。便往那地上一躺,看着天上悄悄移动的白云,心想:自己只怕是在多面壁上一年,也是如今日这般回答。

    也不知她那时去了哪,是怕师父看出她的身份才离开的,还是有什么要紧事。自己要面壁一年的事,她定是不知道的,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不见她,便回了魔教。

    心绪万千,却一闭眼就睡了过去。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太累了,救人,杀人,受伤,又遇见故人,一个人大半生的遭遇,他几乎都遇了个遍,如今总算是安静下来,可以好好休息片刻。

    忽的一阵酒香入梦,勾得他肚中馋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