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浩志把王笑重新拖进车里,然后回头有些心虚地问熊展鹏。

    “鹏哥,真的要把他扔进黄/河里?”

    熊展鹏狼狈地捏着鼻子,气急败坏地道:“废话,我让你扔,你就扔,我就不信还有不怕死的人。他要是半道上吓尿了,肯向我跪地求饶,你再把他拉回来。否则就照我说的办。”

    “好。”游浩志也不敢再多嘴,赶紧溜到外面,钻进车里,声音有些颤抖地对一直守在车里的阿文说,“开车,去黄/河。”

    熊展鹏站在窗前,望着车子徐徐开走,这才走进洗手间洗脸上的血迹。

    过了几分儿,控制住鼻血之后,熊展鹏失魂落魄地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里,仰靠在沙发上,梳理着杂乱的思绪。

    这两天的突发事件,给他的打击绝对可以说是致命的,这不像生意场上一城一地的得失那么简单,就算是一招不慎在生意上损失了一两千万,那也有再扳回来的机会和余地。

    可是现在,突然发现熊文富不是他的亲生子,这大大的动摇了他的人生信条和根基。

    他在金水市也算不上大腕,就算是在金水市的商圈里,顶多也就是个二三流的角色。

    像他这样的地位,其实是最不容易的,这些年来他为了经营生意,为了能给自己的儿子打下一个雄厚的家业,每天低三下四地对那些权贵们阿谀奉承,有时候感觉自己在他们面前连一条小狗都不如,但是他还是乐此不疲。

    他如此放下身段巴结权贵,如此煞费苦心地经营人脉,为的是什么?

    最初确实是为了自己能好过一些,手里存些钱说话也能挺直腰杆,可是有了熊文富之后,他可是把儿子当成了他为之奋斗的动力,否则他早赚一票就走人了。找个山美水美人更美的地方逍遥自在去,才不会在这个二三线的城市里给人点头哈腰当孙子。

    可是,王笑突然出现了,而且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他的心给整个掏空了,然后又像捏一颗烂柿子一样捏了个稀碎。

    这比告诉他公司破产的打击更严重、更崩溃,这几天他整个人都乱了方寸。脑子里一团浆糊,不能思考任何问题,只要一想事情,脑海里就蹦出熊文富不是他儿子的事情。

    这样的打击他承受不了,这份羞辱他更忍受不了。

    他不恨王笑,恨谁?

    当然。他也恨楚香兰,更恨熊文富的亲生父亲。

    可是,眼下他最容不下的,还是王笑,想到有个保险推销员知道这件事情,他就忍受不了。

    “啊——老天爷……我恨你……”熊展鹏突然一声长啸,振聋发聩。然后耸动着肩膀,三十多年来第一次流下眼泪。

    熊展鹏流泪,王笑却坐在车里流汗,冷汗。

    如果游浩志真的听从熊展鹏的话,把他捆上石头扔到黄/河里,他就是有九条命也活不成啊!

    别说是手脚捆上然后再坠上重石,就是水性再好的汉子,也不敢轻易下到黄/河里去游泳。平缓的浑浊水流下,处处暗藏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沙窝,进去你就别想再出来。

    车子已经开出了城区,王笑脊背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贴身的衬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