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府向来安静,简淡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惊得不轻。

    简廉心脏咚咚直跳,放下药碗快步走了出去,边走边道:“小淡,怎么了?”

    茶水房里正在清洗的婆子手一哆嗦,茶碗落了地,摔得粉碎。

    婆子看一眼茶碗,又看一眼捧着药渣的简淡,脸色顿时惨白,颤巍巍地问道:“三姑娘,药出岔子了?”

    简淡把手缩回来,转身看向简廉,问道:“祖父,那药您没喝吧。”

    简廉道:“只喝一口,怎么回事?”

    简淡松了口气,从药渣中捡起一段圆柱形带皮的草药根,把橙黄色横断面展示给简廉看,“祖父,这是雷公藤,带皮的。”

    简廉接过来,往茶水房里踏了一步,细看,脸色沉了下来,他读过医书,知道带皮的雷公藤有大毒。

    他让李诚把雷公藤挑拣出来,确认了分量,知道这些不足以致命,却可以让他的身体迅速衰败。

    此番再想想简淡的那个梦,简廉得出一个结论,刺客不想杀人,只想让他辞官归隐。

    那么,有些事便大概有了答案。

    “父亲,出什么事了吗?”简云泽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简廉没回答他,眉毛拧成川字,吩咐李诚:“煎药的,采买的,老黄大夫,药铺,凡与此相关的,通通找来。”

    李诚去了。

    简淡不懂政事,但这件事的逻辑关系并不复杂。简廉的温补养生汤里出现大量雷公藤,说明简府有内贼,再把这件事与简大老爷和简二老爷升官之事关联起来,结论显而易见。

    “你怎会想到要看药渣?”简廉看着简淡,眼神极为锐利。

    简淡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确实很突兀,一时不好解释,嗫嚅道:“我……这……”

    白瓷道:“老太爷,我家姑娘说,想看看您老人家用的什么药,身体要不要紧。”

    其实这理由并不充分,也不是很合时宜——看药渣,是极有戒心的一种表现,说明简淡对简家抱有极强的戒心,以及,她可能知道的更多,而没有对简廉讲出来。

    简淡道:“祖父,这是白瓷问时,孙女随便说的,其实就是瞧见她倒药渣,就脑袋一热过去看了看。”她指着还在不停磕头的婆子说道。

    因为是事实,她这话说得坦荡。

    简廉不是多疑的人,在她的发髻上拍了拍,“回去吧,祖父明白了。”

    简淡应下,顺顺当当地回了香草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