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的冬天总是阴沉沉的,虽然院子里挂满了福字,但天色好像压迫人似的,陆氏今日穿的很喜庆,原本她就喜爱穿鲜亮的颜色,又因为过年,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自从她进入院子里后,平添了一丝光彩。

    “咚”

    是杯盏落地的声音,怕是老太太发火了。

    她走向正房的时候,织锦和花绸争着帮她掀帘子,陆氏想平时这几个丫头倒是摆着小姐款儿,现在让自己去是吸引火力了,好在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罢了。

    地上几片茶叶散落,杯盏全都碎了,沈氏白胖的脸上挂着泪痕,老太太抿唇,看着已然是气极才会如此。

    见她进来,这二人同是看向她,陆氏清了清嗓子:“原是我不该来,但花绸那个丫头请了我过来,要我说姑太太这大过年的闹起来不好看,有什么事情你若是为难找我便是了。”

    找她?她可是被骗的太苦了,沈氏指着陆氏道:“嫂子怎么拿话哄骗我,当初你们撺掇娘让我家安哥儿成亲,说什么这样让我们和沈家脱离关系,这样才不会闹出姐妹易嫁之事,可如今我们出去了,王家却另娶她人,若非我让安哥儿上门去看,还真的不知道呢!老太太骗我,你也骗我,你们都骗的我好苦呀!”

    她这才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陆氏想甩开自己,老太太为了哥哥嫂子欺负她。

    这都是什么歪理呀,陆氏跟她理论道:“王家娶不娶清芳和我们有什么干系,我们婉琴退了亲,已经让出位置了,王家不娶清芳,你该找那王八犊子王成去啊。”

    “我认识什么王成张成的,若不是哥哥不替我跟王家去说亲,我们清芳何至于没有着落。”

    瞧瞧,这就怪上沈绰了,沈绰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她们家才吃了这么多亏,帮了人别人不知道感恩,还要被人上门怪罪。

    老太太指着她道:“你若是还有点廉耻的,就赶紧忘掉这件事儿,过了一两年帮清芳寻一门亲事,你心里清楚王家不是你能去闹的地方,便回来闹我们一家人,既然如此,你日后也不必上门来了。”

    “您这是逼女儿死!”沈氏大声喊道。

    “你死啊,柱子在那儿,你想撞就撞,我跟你说,你不要成日拿着骨肉亲情在那儿说事,你这种人活着做什么。”老太太没有陆氏想的那么气愤,她很平静的说道。

    沈氏一下就吓傻了,她上次也闹过一次,那是沈矜娶妻的事情了,原本她是想让清芳嫁给矜哥儿的,她几乎是和哥哥还有老太太都达成默契了,矜哥儿长的好学问也好,陆氏又有钱,青梅竹马,再好不过的姻缘了,可因为中间插了一个徐氏,导致清芳没有着落,原本有个王家,可是又不成了。

    她心里很清楚,单独靠她一个寡妇不可能为女儿找到什么高门大户的,原本指望这次和上次一样老太太不计较,闹一次就闹一次吧,没想到现在老太太居然这般疾言厉色。

    所以,她认错认的很快,飞快的磕了几个头,“娘,女儿知道错了,都是女儿的不对,您别气坏了身子,若是您气坏了身子,女儿可怎生是好呀。”

    ……

    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是陆氏也措手不及,她这么会变脸,不去四川学变脸杂技算了。

    结局就是沈氏认错,亲自跟老太太斟茶,老太太欣然接受,依旧又是一派和睦景象。

    沈矜把玩着一支细管狼毫,他收起了桌子上的一张纸,抬头就看到徐湘湘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他扶额:“湘湘,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啊,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跟我说了上十遍姑母会不会去找王家,我怎么能知道呢?”

    徐湘湘叉腰:“我不是小麻雀,我声音这么好听,明明就是小百灵。你快说说呀,婉琴还担心呢。”

    “好好好,小百灵,我不都跟你说了吗?姑母绝对不放弃的,你放心好了。”沈矜真是知道什么叫做烈女怕缠郎,好啦,他现在就是那个烈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