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长的队伍从夷陵城中行出,沿着长满荒草的官道向江陵行去。这支队伍是由千余兵马和十辆囚车组成,由蒯越亲自押运。十辆囚车里自然是装着蔡氏母子二人,还有那八名斥候。

    蒯越策马上前,正好与装着蔡氏的囚车并行在一起。蔡氏见到他,便破口大骂,无非是背信弃义,不计姻亲之情之类。蒯越却是泰然自若,毫不在意,他呵呵笑道:

    “汝省省气力吧。这本是同林鸟的夫妻大难来了,还各自飞呢。咱们这两家姻亲关系算什么?象我们这样的荆州世家,即使刘备,也多少得依靠我们帮衬,才能在荆州转的开。我们只要舍弃掉你们蔡家,相信在荆州还是能保富贵。”

    “蒯越,你这蠢驴是在痴人说梦!那刘备是…”蔡氏还在叫骂着,甚至试图说服蒯越“迷途知返”,但蒯越已不再理睬她,加快马速行到前方去了。

    蒯越的都尉向他建议道:“太守,前方就是长江的码头,那里能征集到民船,我们换走水路,顺水而下一天一夜便能抵达江陵。”

    蒯越略一思忖,说道:“不,我们不能走水路。这里有八个囚犯是梁国的人,说明冯宇已经插手此事了。梁国水师我们对付不了,还是走旱路安。另外,刘琦刘备要活的。我们在江水泛舟,万一出了事,就不好交待了。”

    几乎与此同时,夷陵的长江江面上出现了二十余艘艨艟战舰,那是甘宁亲自率领的水师。这支舰队正顺水而下,快速的向东赶来。只是这些舰船没有打任何番号旌旗,反而挂出长江水盗江匪常用的黑帆。

    沿途负责江面警戒的零星夷陵战船莫不敢拦截,只是派人匆忙向夷陵城中报信。

    江陵兵变前后,梁国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但实际上,冯宇却在江州密集集结兵力。

    这江州虽然不是与荆州临江国相邻的边境城池。但它紧靠长江,顺水而下,两天一夜便能抵达夷陵,三日便能抵达江陵。若万一天下有变,冯宇可即刻发兵荆州。

    当陈调布置在夷陵城中的暗谍将蔡氏母子已到达的信息发来后,冯宇便命甘宁率部分水师搭载部分斥候,赶到巫县。蒯越押送囚车的队伍刚出夷陵城,那船队就顺水而下,驶入荆江。

    江州临江国的水师属于国府兵,由宫府统一调度。现在这个水师的大部分战舰集结在宜城的沔水水道中。因此蒯越自己手上并没多少战船,这是他选择走旱路的原因,也是夷陵战船不敢拦截水盗船队的原因。

    甘宁站住船头,举目四望,茫茫江面上并没有发现什么船队。甚至连艘小渔船都没有。突然,空中传来一声游隼的尖啸,甘宁抬眼一看,一只游隼正在空中盘旋。

    他的目光连忙向岸上扫去,终于发现有一人一马站在岸上的芦苇丛中。

    甘宁吩咐左右道:“那定是接应我们的暗谍斥候,速速派人去和他们接头,另外派一些斥候上岸协助他们。”

    甘宁身旁还站着曲青,他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说:“看样子,对方并没有走水路。我们只能上岸去拦截他们了。好在我们的船比他们的快。”

    甘宁点点头说:“不错,我们要冒险上岸了,不过典青兄弟,汝就不用上岸冒这个险了,就在江中守着船队。汝这不是刚当新郎官没多久吗?别让你老婆担守寡的风险。”

    典青月余之前,才结婚成家。新娘便是早年那个在山都废城中,与他家结伴而居,成天叫他青哥哥的那户流民家女孩。

    典青听闻此言,呸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汝不是更不应该上岸,因为汝都还未娶妻…”甘宁咧嘴怪笑着打断他的话:“嘿嘿,没娶妻又不代表没经历过那事。”

    ……

    蒯越的队伍已行到一条小河汊前,猛然停住。这条河流是长江支流,河面上本有一座木桥,连结着官道的两端。但现在这桥已断成两截,倒塌近河水之中。

    蒯越听到兵士禀报,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在前方打探的斥候回来没有?”

    “启禀太守,他们一个时辰前离开队伍,向前方侦查,现在还未返回。不过现在还未到约定返回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