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自那日九公主敖彩珠被沉香拒绝之后,她又是伤心又觉得脸面上过不去,一直躲在房间里生闷气,情到深处还会心口发酸,就这样泪流满面。老龙王一向娇惯着她,自然心疼,她又是家中幼女,上面的兄长姐姐对她更是百依百顺,无微不至,只是这请婚一事过去,四公主敖红知晓彩珠隐有逼婚之意,沉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又与三圣母一家关系匪浅,难免不快,便斥责了她几句。

    另一边,敖广尚处在后怕之中,杨戬那日离开时的表情太过骇然,他现在都觉得胆战心惊,杨戬正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东海不过是三界中微如尘埃的龙族之一,怎能得罪了他去?虽然杨戬素日对东海还算照顾,但并不代表受其恩惠就能得寸进尺,心安理得了!

    敖春最是心疼彩珠,看她闷闷的不说话,已有一两日水米未进了,便端了饭菜进来,恰好碰见敖红疾言厉色地训斥彩珠,敖广也唉声叹气地站在一边,他愁绪不轻,破天荒的没有劝阻,只默默地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其实他心里也躁得慌,生怕沉香对东海对他心怀芥蒂,疏远了他,数年前割袍断义让他追悔莫及,后来重修旧好已是难得,友谊难求,生死之交更是世上难寻,怎能就这样淡漠了?

    索性……沉香与他约定四月十八去净坛庙探望师父,到时候再好好跟他道个歉。他原本也以为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流传了千百年的规矩,不算稀奇,可他没想到二郎真君居然勃然大怒,害得父王整日战战兢兢,又经姐姐这么一说,想来沉香也已经猜到小九计中的逼婚成分了,沉香性格无拘无束,最不喜世俗礼教,那日是因为他本身脾气好才不发作,可是二郎真君……

    “她不是要闹吗?你送什么饭进来?!饿死她算了!这脑子不知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你对沉香打的算盘我已经说烂了,懒得再说教!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沉香已经拒绝你了,他家长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你还不死心,不吃不喝闹绝食?你好歹是东海的公主!经历过几次生死劫,还毛毛躁躁,行为幼稚,你这一身臭毛病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敖红怒骂道,她下面的弟妹大多由她亲自教导,彩珠便是其中之一,因此彩珠最听她话也最怕她。

    彩珠不服气地嘟囔道:“谁说他的长辈不同意了,他爹娘那里不还没问呢嘛,那个二郎神究竟是他舅舅,还是亲爹啊,管那么宽……”她第一次见杨戬,就被他一句话关进了龙宫水牢,而且她觉得杨戬冷冰冰的,又严肃,令她生出惧怕之意,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里人呵护被身边人恭维的,因此养得她天不怕地不怕,可每每见到杨戬,她就忍不住牙关打颤,膝盖发软,所以她一直不怎么喜欢他,甚至还有些同情沉香,要日日面对那张冷漠到可怕的脸,也不知道三界传闻,二郎神对他外甥极尽宠爱究竟是真是假。

    敖红一听,怒不可遏,随手拿来一样东西就要往她身上抽,敖春赶紧拦住,大喊姐姐息怒,一面推搡彩珠让她赶紧道歉。

    “唉!你说二郎神也真是的!”沉默好久的敖广埋怨道:“自己是个光棍,还拉着外甥一起做光棍,哪家外甥里里外外的事都是由舅父做主的?说个亲而已,不同意便罢,何至于气恼至此啊!”

    “父王!您失言了!”听到敖广这话,敖红不满喝道,她一直都是维护杨戬的,听不得这种话,才出言悖逆了父亲,说罢叹口气,拍拍敖广的肩膀,道:“杨戬视沉香为亲生,二人自冰释前嫌之后就形影不离,这份亲情来之不易,杨戬珍惜非常,更别说他还如此爱护沉香,自然舍不得沉香娶妻生子与他分隔两地,即使他大爱无疆,心里也必然会有自私的地方留给在意的人,其实说实话,父王您难道真舍得早早的把小九嫁出去?”

    敖广同样叹气,他当然舍不得。

    敖红道:“推己及人,父王您就不必对杨戬心生怨怼了。”她一挑眉,面色轻松:“而且您放心,司法天神日理万机,成日埋在公务中,是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的,想必气早消了,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更不会做出公报私仇这种事。您若实在忧心,孩儿过段时间便去找杨戬试探一番,也好让您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