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时羽下午囫囵又睡了一觉,天擦黑的时候出门去把头发给剪了,实在是烦不胜烦,自己又懒得拾掇。

    之前状态不好的那段时间因为一直没怎么出门头发也留了很长,那时候倒是没什么感觉,甚至就在不久前对于前几个月懒得去理发故而留到这个长度的头发也挺适应。他不想去细究这种烦躁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蓝色已经有点掉了,颜色浅了不少,褪成了淡淡的青色,更添了几分层次感,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好看了点儿。

    看着头发一缕缕掉在地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想起来程微泽夸他头发好看。

    他想着要不要染回黑色,程微泽不是说好看吗,他不想顺了他的意。

    但又剪又染的,未免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更不想让程微泽觉得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自己都能记得。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想看到程微泽,但又不可避免的控制不住想他。

    程微泽——他所有不稳定情绪的源头,而他又对此毫无办法。

    他一直拿程微泽没办法,从认识那天开始就是。

    他无法拒绝那个以学弟的名义笑得纯粹开朗一直往他眼前凑的人,也无法拒绝他那炽热而又张扬的爱意,故而他选择的一直都是妥协,既是对程微泽,也是对自己。

    他对大部分事情都是淡漠的无所谓的,但唯独对程微泽,他做不到。

    这个人强硬地闯进了他暗色的世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他心甘情愿地陷了进去。

    他擅长社交,却好像从来不知道该怎么经营一段更为亲密长久的感情,所以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总是商量好似的相继离开,独留他一个人在黑暗里踽踽独行。

    奶奶是,程微泽也是,甚至包括翟暄。

    大概是因果定论吧,他不相信长久稳定的感情,所以他也不配拥有。

    剪完头发又去店里看了眼,饭点刚过,人并不多,翟时羽看林森一个人也能应付,靠在门边看了会儿天,半晌后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包烟。

    程微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翟时羽倚靠在店面与店面中间作为分隔的凸出来的一截墙体边,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脸,夹烟的手分外熟稔,还轻轻弹了弹烟灰。

    这动作一看就是老烟枪了,但程微泽却只觉得陌生,他从未见过翟时羽抽烟。

    指尖抽了一半的烟被人夺走时,翟时羽微怔了怔,他顺着那筋骨分明的手看上去,看到程微泽两指捏着烟凑到嘴边抽了一口。

    濡湿的过滤嘴上还带着点温热,程微泽抽了一口就随手在墙上摁灭了,指尖一弹扔进了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几分钟前。”翟时羽起身想走。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程微泽一把拉住了翟时羽的胳膊,语气有点无奈。

    “两三年吧,已经戒了。”翟时羽不想跟他在这儿纠缠,抬了抬被拉住的那只手,“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