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原接到方恪生电话时,刚从飞机上下来。他座位在最后第二排,下机很晚。去了趟厕所再出来,通向出口的长长连廊就空荡荡剩下他一个人。

    好处是说话用不着顾忌。

    “回来了?有空一起吃个饭?”方恪生在电话里问。

    沈屹原不想和他兜圈子,也没要找他算账,直截了当地说:“方恪生,以后别找我了。”

    方恪生停顿了下,故作正经地问:“怎么了?”

    沈屹原想反问他“你说怎么了”,又觉得没必要。他白天开了一天会,晚上坐红眼航班回来,身体精神都很疲惫。

    “有人给我发了张你在悦澜酒店的照片,问我和你玩得有没有那么爽。”还是无码的。沈屹原一开始气笑了,后来又懒得理。说到底方恪生就和他出去约会过几次,没什么关系,有人争风吃醋找上门来倒没想到。那人见他没理挺不甘心,又发了几句挑衅的话过来,沈屹原本想拉黑,最后一句话让他很窝火:“方恪生说你们就是炮友,切,别以为你多牛,他早晚会抛弃你!!!!!!”

    用了6个感叹号,好像铁口直断神算子,说会抛弃就一定会抛弃。

    沈屹原不至于偏听偏信。他拉黑了那个人,然后辗转打听到和方恪生常混一块的朋友,拐弯抹角问他方恪生是怎么说他们俩关系的。那朋友一开始含含糊糊:他说和你处得不错,挺喜欢你。沈屹原问他:怎么处得不错?床上吗?那朋友意味不明地嘿嘿笑了两声:当炮友不就得看床上处得好不好!David……

    沈屹原没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撂了。他当时就想打电话和方恪生对质,不巧接到张教授的语音通话,说有个本子急着改。那本子改到半夜两点,也就把这事耽搁了。

    他是没想到和方恪生不过出去几次,就被冠上了“炮友”的名头,实在有些下作。

    方恪生不知道。他以为沈屹原是在生气有人骚扰他,说:“谁发给你的?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去查一下。”

    沈屹原有点想笑,他可真佩服方恪生的不要脸。他单手将行礼拎到自动扶梯上,干脆利落地说:“你有几个炮友和我没关系,但别把这名头按我头上,你自己清楚,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方恪生并没有明确说过沈屹原是炮友,只不过他身边人都知道方恪生不谈恋爱只找ONS,因此也将和他一起出现过两次的沈屹原认作了炮友,对此方恪生只是笑笑没有否认。

    他其实知道沈屹原是不一样的。方恪生平时被追习惯了,这次耐着性子主动约了沈屹原几次,一边觉得沈屹原长相性格工作学识无一不出挑,数得上圈子里的极品,一边又觉得以自己在圈内的受欢迎度,沈屹原早晚都会上了他的床。

    他是没想到沈屹原根本没入过圈,更不知道他的所谓“受欢迎度”。他连gay吧都不去。

    方恪生不太理解沈屹原生气的点,他更在意自己被拒绝了,很有些不甘心地说:“你是觉得我追你还不够?”

    沈屹原鸡同鸭讲,懒得再回他,直接挂了电话。方恪生理科出身,逻辑思维不错,也很会投其所好聊天,沈屹原最初觉得试一下也无妨。但他完全不知道方恪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知道了也好,省得彼此浪费时间。

    毕竟作为一名在职博士后,沈屹原有一堆没完没了的科研任务,谈恋爱这种事哪有写论文申项目来得重要?

    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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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屹原第二天上午要帮张教授代上流体力学专业基础课,每周五三节。他当初明实大学建筑学院建筑技术科学系本科毕业后,跟着同系杰青张教授硕博连读,去年拿到博士学位又留在组里做博士后。

    博后是短期科研合同,一般2-3年,任何有博士后工作站的大学和企业都可以招聘刚毕业的博士入站。最近几年科研圈内卷严重,很多高校的“上岸”获得长聘职位要求节节高涨,如果不是背靠大树或者科研成果突出,想要投身科研界的博士们会选择做一期甚至两期博后积攒履历,力争在博后期间拿到各种基金和人才头衔,以便出站后能卖个好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