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只温热的手按在膝盖上,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放下茶盏,打开了电视的声音。

    那只手飞快地收回去了,动作快得他都有点惊异。她坐起来,语调有气无力,他花费了一点功夫才辨认出来她口中字句:“我们基本上没吵过架,所以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们,我,你。

    沈平莛低眉,端起茶盏,强烈的被冒犯感横在胸胁:“我不是他。”

    宁昭同回得很快:“那你跟我结什么婚?”

    他怔了一下,察觉到言下之意,一下子怒意烧得指尖都灼热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沈平莛,你对我根本没几分真心,你只是觉得我是个很不错的老婆人选,”她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避,但语调很慢,听不出什么挑衅的意味,“甚至,如果我没告诉你我活过一辈子,知道你之后的路怎么走,你还会一如既往对鲁妍展现你演技烂到透顶的痴心,奢望着鲁时安什么时候能拉你一把。”

    实在太久没听过这么诛心的话了,沈平莛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笑。

    笑完,他欺身过来,压住她的肩膀:“宁昭同。”

    一字字清晰咬在舌尖,几乎是烫的,烫得他心绪都开始乱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叫你的名字吗?”她问。

    他移动自己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最后握住她的喉咙。

    她有些不适,但并没有挣扎,明净的眼神落在他脸上:“他走上去了,自此周围没有一个人再连名带姓地叫他,他说,只有我还这样称呼他,所以我是特殊的。”

    他像是被刺了一下,放开手,别开脸:“不要说了。”

    她继续道:“但你没有,你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站在你的高处,我连名带姓叫你并不特殊,我对你来说也不特殊。”

    但你没有。

    你没有走上去。

    他将手掌蜷缩,握紧,指甲刺着掌腹,压抑住汹涌的情绪:“我也不想跟你吵架。我自认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钱,权,色。

    钱色在他们之间恰好处于最圆满的状态,于是一室之内的权和一室之外的权,就成为唯一能组成矛盾的东西,他觉得这是合理的。而他在家中对她处处退让,她便该在外全他基本的面子,这很公平,他一样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是说,她真是被惯坏了。

    只期待他能像那个躺在权力上无比餍足的老男人一样,对她无尽的付出,成全两个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