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金子够一户寻常人家阔绰的生活两年,陆小凤在心里估算,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然后变成一堆砍掉的头颅,多不胜数。他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笑,暗自感慨:世上大胆的贼原来有这么多。

    “是谁干的?竟敢劫天家的东西?”陆小凤调侃似的发问。

    无情冷冷道:“司空摘星和楚留香。”

    “不可能。”陆小凤好像被这两个名字砸愣了,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他突然站了起来,又扶着墙坐下。

    这样潮湿阴冷的牢房里,他竟冒出热汗,顺着额头滑到鼻尖,接着一滴滴落下。他擦去汗,嗓子又干又紧,“我热的要命,这里未免太闷热了。你们非得在这里招待我吗?”

    谁也没回答陆小凤,无情甚至控制轮椅退后,为陆小凤留出了一块空地。

    可是牢里还是让陆小凤难受,他又站了起来,像是拉磨的驴,一边绕圈一边说:“司空摘星不可能抢那些货物,他是个滑头的小偷,有时候胆子挺大,但绝不可能是无法无天的江洋大盗。”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证据确凿。”金九龄淡淡说着,拿出了几张信纸,递给陆小凤。

    字迹潇洒飘逸的出自楚留香之手,而如鬼画符一般狂放的——陆小凤看了又看,眼睛睁得滚圆,就是找不出哪里能证明这不是司空摘星写的。

    “深宫寂寥,邀公主同游,归期不定,勿念。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留。”陆小凤倒吸了一口气,接着读下一张,“公主千金贵体,恐照顾不周,遂借盘缠一用,必定归还。司空摘星……”他绕过划掉的墨团,“与楚留香共立此据。”

    借条打的不伦不类,还盖上了两个指印,红得发褐,是干涸的血迹。陆小凤仿佛能看到司空摘星被砍脑袋,脖子上全是这样的颜色,腥气扑鼻。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把这几张纸还给了无情。当今天子看到这些,该龙颜大怒到何种地步?陆小凤闷得呼吸不顺畅,得大口大口的喘气。

    妄加揣测圣意是大罪。陆小凤摇了摇头,只想知道自己的好友要是主动投案,还有没有从轻发落的机会。

    “可能有。”无情的回答似是而非,“东厂的人昨天便出城了。你应该知道,落在我们手里和落在东厂手里,是两回事。”

    陆小凤像是对无情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得劝劝司空摘星。”

    “你最好快些劝他回头。”金九龄把牢房的钥匙留给了陆小凤,“六扇门今天已将朝廷钦犯的画像下发到各地衙门了。”

    “那猴精的脑袋值多少钱?”陆小凤在这时候,居然还能提出如此荒唐的问题,着实让无情侧目。

    但无情还是回答了:“司空摘星悬赏二十万两黄金,楚留香悬赏二十五万两黄金。”

    “还有一个呢?”陆小凤追问。

    金九龄以为他是急昏了头,“还有什么?”

    “没有了,没有。”陆小凤赧然一笑,像是才发现自己失言闹出笑话,“是我脑海里乱糟糟的,以为自己只听到了一个。”

    隔壁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像是在锤墙,夹杂着男人粗野的叫骂,大牢用石头封的墙壁被震得一颤。陆小凤捂着耳朵,好奇问道:“这隔壁关的是谁?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无情回答:“楚留香的好友,胡铁花。比你早一会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