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宋离瞧见帷幔外丞相府三个字,才知道,屏风后的贵人竟是与丞相有关的人。

    传闻朝廷上下分为三派。手握兵权的沈暮云以皇帝马首是瞻;一人之下百官之长的丞相乃是太后外戚;剩下的则是明哲保身中立派。

    也许书中皇帝君天翊中年大病痊愈后一心追求长生之道,皇权下放,才给了太后丞相可趁之机。怎奈他们鹬蚌相争,机关算尽,最终被临渊覆灭。

    以宋离的身份没有资格从正门进入丞相府。马车停靠在相府后门,有专门等候的仆人,在门口接宋离下车。

    一路上由仆人领路,在偌大的丞相府兜兜转转来到一个厢房前,仆人才开口交待:“主人有令,公子在此等候。”

    说完,便关上房门,接着传来锁门的动静和离开的脚步声。

    现在可好,事情逐渐明朗。在朝堂上不对付的两个人,还要维持表面上的和气。丞相既然没有直接把人送到将军府,就注定了赎身的倌人还需另做他用。

    间谍游戏啊,整不好还要送命那种。

    宋离从白天等到黑夜,一整天只有早上几个橘子填肚子。丞相人贵事忙日理万机,能抽时间应付一个青楼男倌已经是天大的恩宠,宋离也不多作奢望,只求在饿死之前,丞相大人能够想起他这个活人。

    算得上幸运,丞相披星踏月姗姗来迟,不是为来给他收尸的。

    宋离非常识时务,双腿一弯,当堂跪拜。

    “小人清风,参见大人。”

    丞相大人出现后,身后一群仆人端茶倒水,没人给地上的可怜虫一个眼神。

    “现在倒是懂得礼数了。怎不见阁中的气势。”

    宋离低头跪伏,不曾动弹。

    “彼时您是客,你情我愿自由买卖;今日您是主,忠仆奉主,不可同日而语。”

    丞相不紧不慢地品着仆人递上的热茶,宋离未经允许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一日滴水未沾,又值正月冷风瑟瑟,显得整个人虚弱又动人。

    “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起来吧。”

    宋离再拜谢过,才堪堪起身抬头,第一次看到丞相的真容。丞相年过中年,一派儒雅的文人模样,说话带笑,眉目温润,平添亲近之感。

    “你可知,我为何把你从摘星阁赎出来。”

    “小人不知。”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面对一个低贱男倌,竟用你我相称,宋离只觉得此人更加恐怖。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大雍战神沈将军凯旋,我与他同为朝廷命官,自当为他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