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墙的一角深深凹陷进去,对立线的残肢断臂被的拨弄到另一边,鼓动的滑阻互相挤压,每挤一下,裂开的洞口就吐出一些未被消化的尸体。

    淅淅沥沥的刺鼻水渍泼到草地,冲刷出乱七八的小径。

    王景行站在一边,漠视一切。偶尔会有分辨不出原样骨头砸在地上,却像是灰烬,一下崩成齑粉。

    软墙内部的腐蚀液明显达到了检测外的高值。

    王景行敲出电子笔,光影的投屏描摹他的下颌,他垂眸,浅淡的数据组合光在他侧颊投下圆弧状的光斑,宛如脸上的一枚秋叶。

    “这倒是意外之喜,啧啧啧。”他边摇头边拿出小勺刮下小撮死尸的表皮。

    摔出来的人早就运到了安全区域——躺在某个不知名动物肋骨上,身上的布料堪堪遮体,能撑到如今可道句“万幸”。

    王景行给他做了简单的急救处理,不过,谈起也奇怪,长期浸泡在暗无天日的软墙里,与腐尸为伴,时不时会被走途无路的猎物垂死踢拽,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却依然会对王景行的触碰产生轻微的反应。

    “要是其他人,可能也就迷迷糊糊吊着半口气。”王景行用仅存不多的清水冲出他的鼻孔和嘴巴,“你倒好,起码存了两口气。”

    似乎印证了王景行的话,那人的喉结在王景行取出扎在他脖子上的针剂时,扭了扭。王景行若有所思地挑了半眉,仿佛他藏了什么东西。

    王景行将权限打开,写道:“对上身份信息,简修远,校级fork。”

    王景行甩了甩手,下一秒安慰抚性摸上抽血口边缘,轻轻地揉搓,稳下蹦跳的青筋。

    他利索地将污染的试管密封,覆盖在脸上的干净纱布转隙间吸饱污渍,厚重的沉淀物像是细菌培养皿,把身上所有药品都用完了才勉强擦出简修远是个人样。

    “我嘞个豆啊,这下谁分得清我和临摹师的区别啊。”王景行自顾自地给自己鼓掌。

    除开自身防护服的加成,王景行唯一能想到的,或许是这人拥有常人不可及的求生欲罢了。

    他偏头瞧了瞧,那人口鼻的长条堵塞物像是松塔的模样,随着微弱的喘息声一点点朝脸颊两边滑走。

    有点恶趣味了。王景行立马转回头,不忍直视那张糊成浆糊的脸。

    他一面啧啧称奇,一面马不停蹄地设下坐标,实时传送给实验室的助理。

    “记得把这堵墙的补进基因库。”王景行单手打好字,快速地拍下几张照片发送过去。

    浓浓夜色里无法看透死亡的颜色,凭借夜视镜下黑白灰分明的交界线,和自身惊人的注意力,才使得王景行不踩上腐烂洞堪比莲蓬头的肺叶。

    此地不宜久留,软墙崩坏的速度很难评,说不准几秒内部的腐蚀液会因强烈压强而喷溅出来。

    王景行曲臂内收试图将简修远扛往右肩,扛在手里,扛上胸前。

    他没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