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那么大点的小孩跪在雨中,还在瑟瑟发抖,料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心疼,但那个孩子身边却没一个人,连个为他撑伞,陪着他的人都没有。可他明明穿的衣服是上好的料子,衣摆上印着条条云龙纹,不需多想便能猜到定是宫里的孩子,但落得如此下场想来定是什么不受宠的皇子吧,跪在金銮殿门也定必少不了皇帝本人的默许。思及此处,阿楚醍醐灌顶,一边想着自己真是聪明,一边赶忙拉住孟瑾瑜的手:“小公子,这咱就别管了吧,宫中之事哪是我们宫外之人可插手的,小心惹得皇帝气恼!”

    但这些弯弯绕绕哪是一个半大孩童能理解的呢,他只觉得那个跪在雨中的孩子很可怜,只疑惑他的父母怎么不为他撑伞呢?平日里父母对他管教严格,也不少教他要做个良善敦厚之人。

    听阿楚的话似乎是不打算对那个孩子施以援手,于是孟瑾瑜夺过阿楚手中的伞朝着那个孩子奔去。

    魏靖弛只觉得眼前一片发白,头晕目眩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栽倒在雨里。但他还想再撑撑,他一定要见到父皇,一定要亲口告诉父皇,祖父跟舅舅定是没有谋反之意,他想父皇也算得上“疼爱”自己的,自己跟父皇多求求情也许能为徐家求得一线生机。

    但自己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父皇怎的还不召他觐见?魏靖弛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耳畔响起一道清脆的童音:“这儿这么大的雨,你跪在这作甚呀?”

    魏靖弛抬头一看,一个奶胖奶胖的小孩撑着一把伞将自己圈在他的伞下。一袭青碧华裳,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他一副凄惨模样又流露出些许同情来。

    同情?魏靖弛不需要他人的同情,所以即使听见了孟瑾瑜的话他也并不回答,只是看了孟瑾瑜一眼就又将头垂了下去。

    见人不答话,孟瑾瑜还以为这人淋傻了呢,于是更是关切了。他又放宽了耐心蹲下身问道:“你的父母呢?你是不是迷路了呀?我让阿楚带我们去找我父亲,然后叫我父亲帮你找你父母好吗?”

    这小孩怎么话这么多?魏靖弛见自己的不搭理并没有换来孟瑾瑜的闭嘴更是烦躁了,于是手一挥,便将身边蹲着的孟瑾瑜推倒了。

    孟瑾瑜一屁股坐在雨里,伞也骨碌碌滚远了。孟瑾瑜一脸可不置信的看着魏靖弛,自己好心给他撑伞,他不躲就算了,怎么还推人呀?!而且自己今天穿的还是前些日子母亲外出采买给他买的新衣服呢!

    孟瑾瑜越想越委屈,坐在雨里哇哇大哭起来。一旁的阿楚被这瞬息万变的局势整懵了,直到看见孟瑾瑜哇哇大哭才回过神来,抱起孟瑾瑜在怀里安抚,又跑去捡起地上的伞。

    哄了半响孟瑾瑜的眼泪愣是没停,而一旁的始作俑者魏靖弛却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只是淡漠的瞥了孟瑾瑜一眼便又低下头,固执的跪在原地。

    再说殿内,孟仲严跪在地上,安静地听着龙椅上羸弱的男人说话,即使身着皇袍,坐在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也掩盖不住他那满脸的病态以及殿内似有似无的药草味。

    “孟卿,朕还记得你入官那年的科举考考试是状元吧?”皇帝垂着眸,声音轻飘飘地传入孟仲严的耳朵。孟仲严闻言忙附和道:“是的皇上。”皇帝沉思了一会:“堂堂科举状元却只位及一个御史中丞,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听到皇帝此言,孟仲严有些惊讶。自己任职御史中丞都已十年了,之前从未听皇帝对自己有什么惜才之意,今日突召自己已经令人费解,现下这番话便更是令人疑惑了。

    但明面上的话定是不能这么说,于是孟仲严俯身拜了下去:“能为大魏的繁荣捐一份力已是微臣必生之幸,官职高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皇帝闻言一笑:“好啊,大魏有孟卿这般爱国洁廉的臣子真是大魏之幸。既然如此,那朕便任命孟卿即日起任太子的太傅,教育辅佐太子,孟卿看可好?”

    孟仲严闻言震惊极了,抬起头来盯着龙椅上的男人,而那人依旧懒散的模样,只是撑着头对着孟仲严笑,殿内突然陷入一片宁静。

    苏公公见状及时打破宁静:“孟大人这是太激动了都愣住了呀,都忘了对皇上谢恩了吗?”

    听见苏公公的话孟仲严才想起来,连忙再次俯下身激动道:“谢皇上,谢皇上!臣定不负皇上所托,定当尽全力辅佐太子。”

    正当殿内一派平和景象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门口急急忙忙说:“皇上,苏公公,三皇子跪在门口时好像.....好像与孟大人家的小公子起冲突了,孟小公子正在殿外哭呢。”

    听到魏靖弛的名字,皇帝颇为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眼都没睁:“苏胜,你跟孟大人去看看两个孩子吧,顺便送孟大人出宫。”“嗻”苏公公立马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