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露出半个脑袋,最外层的橘黄将远处的水平线勾勒出颜色,天幕斑驳的朵朵洁云,也被折射出五颜六色,柳城那些早起的小贩们开始忙碌起来,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这如往常别无二致的一天。

    当然以上的种种与陆安歌关系不大,眼下的事是才最为火烧眉毛。

    “父亲,他们,”林简兮已收起刚才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得意,“就是他们让阿姐在最后一程走的也不安稳。”

    “嗯?”男人目光缓缓移至陆安歌面前,稍作打量后便草草收回了目光,而对于陆安歌身后的姜凌恒似乎也只是用余光扫了扫。

    “舅父!”姜凌恒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喊了出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复发的伤势让姜凌恒再也撑不住倒了下来。

    等姜凌恒再睁开眼时,头顶已是客栈的房梁了,摸了摸身上的伤处,似乎被照顾的很好,那有些多此一举的蝴蝶结不用说定是出自陆安歌之手。

    床边人轻轻的鼾声让姜凌恒转过头来,陆安歌睡的很不安稳,左右摇摆着,一手抵着头,一手拽着姜凌恒身上的被褥,好像姜凌恒仍是个蹬被子的顽童,陆安歌那本来绑的齐落的头发现如今披散在两肩,有几缕随着陆安歌不安稳的睡姿也在左右晃动。

    姜凌恒用手撑着床慢慢的坐了起来,从床的另一头拿来陆安歌随意扔下的外袍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自己则披上来时穿的衣裳,稍作整理后便起身去找他的舅父安南王了。

    门被轻轻扣上,那伏在床沿的人缓缓睁开眼,本就睡眠浅,姜凌恒稍微有些动作陆安歌就能感觉到,这习惯多是由于陆安歌在于辰身边的那些个日夜,让神经养好了良好的自觉,尤其是守着人的时候,有根弦能紧绷着,就不怕一个不留意造成的遗憾。

    想着姜凌恒身体有伤,陆安歌不放心的跟了出去。

    门外的侍从很是自觉地把姜凌恒引到了安南王面前,又很是自觉地把门关上无声的退了出去。

    “恒儿,你伤未好,快快回去躺着。”见到脸色苍白的姜凌恒一瘸一拐的进来,安南王林卫玄对侄儿的心疼更深了几分,虽然已狠狠地教训了自己那个到处惹事的女儿,但看到伤成这样的姜凌恒林卫玄仍觉得很是对不起自己的阿姐。

    “舅父,”姜凌恒那满腹的委屈终得能一泻千里,但又顾虑到现在的情况,便只能草草的把自己于此地的来由简单阐明,谨慎地隐瞒下来自己正在被姜既明追杀的事情,他不愿让舅父知道他们手足相残,毕竟他与姜既明的关系尽管在外人眼里看来是形同陌路,可唯有两人是知道实情的,其中一人就是他的舅父。

    “姜既明这孩子怎么会做了皇帝,他不一直是散漫不争的模样,难道都是装出来的?还是另有人有意为之?”

    “我不清楚,”身上的伤因站的久了隐隐作痛,姜凌恒倒吸一口气,“但可以确定的是姜既明现在干的荒唐事是必定会给国家带来灾难,他冒着宁可被众人唾弃的风险,也要与外敌勾结,引狼入室,让这天下百姓深陷水火之中苦不堪言,着实令人费解。”姜凌恒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林卫玄也抽出姜凌恒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陆安歌在这小小的客栈毫不费劲的找到了他们,但门外守着两个侍卫,把着门一副生人勿近的凶相,陆安歌就只能原路返回,可走到拐角处时林简兮的声音忽然从从身后响起,陆安歌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们给我起开,我有事要找我爹,你们拦我做什么?”林简兮试着去推开那两堵人墙,但那两人却纹丝不动。

    “小姐,将军有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入,您不要为难我们。”

    “他是我爹,我是他闺女,闺女见爹天经地义,闪开闪开,”林简兮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让她把那三个累赘带着,还有就是那个混小子晕倒前喊得舅父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的和自己家有什么关系,总之这些问题林简兮是要向父亲问个清楚明白,可这两人却好死不死不让自己进去,也不知道父亲和那小子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林简兮越想越恼,总觉得有事情被瞒着,浑身不自在,想要进去的心情更加急迫了。

    “你们起不起开,再不起来我就不客气了。”林简兮威胁道。

    两人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动,和将军的军令相比自家小姐的这点儿威胁简直不值得一提。

    “你们!”林简兮见自己的威胁打到棉花上没有半点效果,竟真的抽出腰间的剑,刀尖落在两人面前几寸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