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时对于雄虫间信息素的研究也并不完善,目前已知的只有雄虫幼崽在建立自己对于这个世界认识之初,是通过雄父的信息素去认识和感知周围的环境,换而言之,你感到焦虑,他就会焦虑。你在抗拒什么,他就同样在抗拒什么。”

    他在抗拒什么呢?

    燕珏云想,太多了,多到他不敢去想。

    他讨厌在这里的一切,可是他只能生活在这里,所以他也讨厌生活在这里的自己。

    生活幸福的雄虫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而出现这样问题的雄虫往往也无力改变,霏卿知道,所以他并不准备强迫燕珏云改变什么,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要不你把他带过来,还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

    “他是因为要通过你的信息素从而对整个世界产生第一道印象,那么我们绕开这件事情,直接告诉他对于这片大地的种种。不过我首先得提醒你肯定会有副作用的,也没有现存的资料,所以要不要试就看你了。”

    当时燕青躺在带着操作台上,像是陷入了无边的梦境一动不动。

    带着那么些许的私心,霏卿在导入记忆时加了一点自己的。本可以忍受黑暗,霏卿对于这个社会是带着愤怒的,对于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他不会忘记当时因为没有信息素而被骂成废物,在发现他甚至没有让雌虫受孕的能力后被扔到训练场当军妓。

    数不清的肉体把它夹在中间,呼吸间净是和雌虫交合后黏腻刺鼻的味道。再怎么清醒的大脑都像是不堪重负一样被乙醇麻醉,一切都是无可言说的混乱。

    口涎、眼罩、鞭子、交错的绳子像极了扭曲盘旋的蛇,艳紫青红的痕迹交错分布,已经干涸的血迹和体液在房间的角落里散发出古老的爬虫脑一般的气息。一旁是一个巨型落地窗,说不清屋里和屋外的人哪个地方多些,都是一样的吵闹。霏卿只知道他们今天好像打了胜仗,而他是他们庆祝的礼物。

    小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不知名的针剂注入他的身体。是一种能使雄虫兴奋的药,每次他们准备彻底疯狂的时候就会给霏卿来上一针,以确保他不会在中途软掉或者直接昏迷。

    霏卿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松开了,其实无论松不松开他,他也没有力气再去进行任何动作。他看着帮他松绑的雌虫,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干痛沙哑发不出声音,一旁的雌虫发现了给他喂了点水进去。

    “我叫伯纳德。”

    霏卿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没兴趣知道。

    “他们今天会玩很疯,这时候没什么人把守。但是他们一过十二点就会结束,你要在这之前跑掉,在南边院墙,那里的防御网有一个漏洞,是他们用来偷偷溜出去玩用的。”

    霏卿盯着他,思考着这是不是他们想出来折腾他的新点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我只是觉得雄虫殿下都是要被尊敬的,您在这里过的并不开心。”

    年轻雌虫的眼神那么热烈,仿佛要灼伤自己。完全不考虑结果,甚至因为在雄虫阁下面前表现了自己而沾沾自喜。

    雄虫……自从他睁眼以来,他受到的所有恩惠与罪责都与“雄虫”二字密不可分,但是偏偏他不是雄虫。

    他来自的地方,叫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