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营的主阵地距离日军战壕大约400米,而后通过交通壕向前掘进150米,再形成三道横向的曲折战壕,在此战壕基础上,继续向前掘进,再形成三个小型阵地。

      整个阵地就像是一个矛尖,逐渐向日军展现锋芒,日军看着如芒在背却又无能为力。

      但日军终于找到反制方法,那就是利用矛尖和矛柄处长距离连接,以炮火封锁这一片,而后动用步兵强攻,折断三营的矛尖。

      重达6.5公斤的山炮炮弹炸到平地上或许就是一个直径不足一米的弹坑,但若是落到战壕里,没法四溢的气浪能沿着战壕狂飙二十米,并将所遇的所有物体撞飞,那是上千斤的力道,再强壮的人体在其面前也会筋断骨折,脆弱的近乎渺小。

      一个运气不好,他这个连长被炸得粉身碎骨则罢了,正在沿交通壕前进的步兵们就会战损数十。

      “命令全连重机枪、迫击炮,给老子前方支援!”冷静下来的李九斤脸色如铁。“另外,告诉二排,都给老子准备好,只要前方打出紧急信号弹,就算那是条死路,老子也得带他们去趟一趟!”

      “是,连长!”一时情急的警卫员就这样抱着老兵油子的腰回答。

      “狗日的,还不赶紧的给老子放开。”李九斤斜着眼瞪自己还没回过神来的警卫员。“你特良的,当初在四行仓库不怕死,现在部队规模大了人多了,反倒是怕死球了。此战后就给老子去一排当班长!”

      “是!”警卫员听到李九斤这么说,不惊反喜。

      他的军衔早就升到中士了,按常理说早就是班长职务,在一线要是立个战功啥的,晋升少尉也只是迟早的事儿。只是李九斤一直念着自己这位老乡年龄还小,所以当上连长后一直把他留在身边,没想到经此一闹,倒是愿意将他放出去了。

      “狗日的,原来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啊!”老兵油子见自家警卫员这副表情,也不由有些悻悻然,继而眼中浮现更多的是担忧。“希望一排顶得住这一波啊!”

      做为连长,李九斤很清楚,日军这属于是困兽犹斗式的最后放手一搏,成功,也不过就是对前沿阵地进行破坏,他们不会久呆,而对于三营来说,就算丢了前沿阵地,对于整个大局来说也不过是小挫,无非是将总攻时间又向后推迟罢了。

      日本人,终究是难逃最后灭亡的命运。

      但那里可有他麾下最精锐的一个步兵排,若是没顶住让日军进入战壕,战损过大才是他最担忧的。

      可现在这个局面,若是炮兵营那帮家伙们还不对日军炮兵形成像样反制,至少10分钟之内,前线很难获得有效支援,除非他愿意付出更大伤亡。

      而在硝烟彻底笼罩住的七连一排战场上,不断有士兵从防炮洞里爬出来,冒着被炮弹炸死的风险进入一线。

      战壕里,到处都有和日军对射中受伤的士兵和牺牲士兵的遗骸!

      属于七连的机炮排的3门迫击炮已经全力开火,但依然对散布于广袤战场上死硬死硬的日军形成不了太大压制,哪怕七连一排战壕前至少已经倒伏了超过50名日军。

      这对于来进攻一排的160余名日军来说,已经是近三分之一的兵力了。

      “狗日的,来啊!你来啊!”双眼血红的年轻下士已经将自己的冲锋枪放在一边,手上拿的是从身边一名牺牲士兵遗骸上的半自动步枪。

      枪膛里剩余的几颗子弹让他在刚刚和一名匍匐于阵地上的日军步兵对射中占了上风,对方的子弹擦着他的耳鬓而过,但他却是连续扣动三次扳机,两枪命中地面,一枪命中其钢盔。

      如此近的距离,九零式钢盔或许能挡得住炮弹碎片,却没法阻挡子弹穿入,硝烟中土黄色的身影头颅狠狠垂下。

      帮弟兄报了仇的年轻下士却一点也不开心,就这么短短几分钟,他身边已经牺牲了最少四人,三个新兵一个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