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问李野:“小野兄弟,你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蹲在哪里来着?”

    李野不知他什么意思,指着一棵树的旁边道:“你蹲在那里,既能挡住自己的身影,又能让学校的孩子看见你的麻糖。”

    郝健点点头,走过去蹲了下来。

    李野感觉挺有意思,就跟靳鹏有样学样,过去玩起了亚洲蹲。

    郝健给李野和靳鹏一人散了一根烟,自己点上。

    这次他没像以前那样,殷勤的替李野点烟,而是自顾自的狠狠抽烟,三两口就把一支烟抽了下去。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过后,郝健使劲搓了搓脸,才开始絮絮叨叨。

    “我郝健不是本地人,找了个婆娘算是在这里扎了根,大家回城的时候,我的女儿刚好出生”

    “我回不了城,一点都不后悔,家里来信骂我我也没有怨言,在哪里不是过日子呢?”

    “可是当我的女儿,被查出有病的时候.我后悔了,我后悔为什么没有管住自己,让她来到这个世上活受罪.”

    郝健的眼泪、鼻涕,已经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流到了他的嘴里都不自知。

    “我带着孩子去市里看,去省城看.大夫都说了,要一辈子吃药也许活不长.”

    “我那个恨啊!我恨我对不起孩子.”

    郝健表情痛苦、茫然,眼神没有焦距,完全沉寂在了回忆之中。

    李野不急,就在一边等着郝健自我体会、自我回忆。

    良久之后,也许是感觉到嘴里不对劲,郝健才使劲擦了擦脸。

    “我写信给家里,向父亲求救,父亲很快给我寄来了一百二十块钱。”

    “一百二十块钱,可以给我孩子吃好几年的药但是我又把钱给他寄回去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李野摇了摇头,靳鹏也赶紧跟着使劲摇头。

    这会儿俩人必须配合郝健。

    郝健咬着下嘴唇,忍着吧嗒吧嗒的眼泪,道:“因为父亲给了我一封信,说把大哥的自行车卖了,凑了这钱,

    你们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啊?你们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