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帮凶

    四十三再婚(上)

    陈佐辉是当年挖心惨案尚未定性连环案件的第二位死者,因为背靠着富安兴城,社会关系和背景情况相较于第一位死者简直天差地别,外加上顶着“纳税大户”的优秀企业家头衔,各方面的敦促施压简直像是几座大山压在刑侦支队的脑袋上面,陈佐辉遇害之后的案由研判其实相当谨慎,“兄弟阋墙”暗中谋害的杀人动机甚至曾经是警方调查走访的绝对重点。

    然而也不知道是这个陈佐奕压根儿跟他大哥的死没半分关联,还是这人扮猪吃老虎的架势实在天衣无缝十分圆满,刑侦支队投诸警力暗中盯守许久,也没见他漏出丝毫破绽。

    直到,第三位挖心案的受害者出现。

    顾形稍微仰靠在会客室的小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盯着宋静看了片刻,没急着搭茬,摸索着兜里的烟盒磕了一根捏在手里,状似无意地瞭眼看向宋静脸上顿时被敲破了从容的表情,慢条斯理地举手示意,再原模原样地把烟揣进兜里。

    “当初调查陈佐辉一案时咱们电话联系过啊,那会儿宋女士没提过这事。详细说说?”

    “……富安兴城内部矛盾的传言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关于猜测陈佐奕暗中使坏的事儿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你们查来查去什么都没发现,我何必多此一举呢?”宋静对于自己把控谈话节奏被强行打断一事略感不满,绘描精致的指甲“嗒嗒”地捻蹭了几下,“陈佐辉想要拿掉他弟弟手里为数不多的实权产业,特地出国一趟拉拢我手里的投票表决权。那时候可不只是我,跟富安兴城有生意往来的整个圈子都在猜是不是陈佐奕的手笔,如果不是因为陈佐奕也死于非命,我根本不会意识到他们俩的事儿,不只是兄弟反目那么简单。”

    默声坐在一旁的江陌闻言皱了下眉,摆着执法仪粗略记录要点的笔尖迅速划写了几笔,然后在她师父耷眼看过来的一瞬,用力地圈点再三。

    “那也就是说,重点不是他们兄弟俩的矛盾,而是他们兄弟俩闹起矛盾的前言。”顾形眼睫一落一抬,“陈佐辉为什么要把他亲弟弟从富安兴城这么个家族企业里一脚踢开?”

    宋静不慌不忙地别过耳畔的碎发,搭眼看着茶几上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不知道。”

    顾形闻言一抬眉毛,定了几秒,伸手把记录仪电源关掉往怀里一捞:“现在呢?”

    “不知道是真的。商业联姻两地分居这么多年,陈佐辉并不完全把我当自己人,关于他弟弟的事,他一般不会明说,提起他弟弟惹得那一摊烂事,也大多是模棱两可。”

    宋静挺满意于顾队长给足了面子的退让,片刻往前不怎么耐烦的脸上稍微能看见点儿笑模样,“他死前找到我那次,说的是——他弟弟心思不正,劲儿还没使对地方,老早之前就差点儿出过岔子,有那么多可以你情我愿的选择却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大庭广众底下来强,不逼着他消停老实一段时间,迟早要栽在床伴的身上……这兄弟俩平时玩的地方不太一样,你们大可以根据陈佐辉的死亡时间往前捯一捯,听这架势,事儿应该是出在什么俩人同时出席的公共场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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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花盆里这执法仪好像话筒泡水了,声音没那么清楚,留着吗师父?”

    江陌跟在顾形的屁股后头挤进小会议室,先眼疾手快地托住了肖乐天瞌睡得快仰个倒栽的后脑勺儿,抛手把声音录得稀碎的记录仪丢给顾形,又顺带着把揣在兜儿里的录音笔递给迷迷瞪瞪的肖乐天,指使着他先把录音文件导出来:“宋静会不会还有事瞒着?”

    <divclass="contentadv">“瞒是肯定的,她应该是确凿的知道点儿什么才来跑到我们跟前抖落一点儿可有可无的线索。如果她在回国这段时间察觉富安兴城这两位老板的死因背后对她没有别的威胁,估计她不会再说什么。先依照她提到的,把陈佐辉死前这哥儿俩同时露面或者参与过的场合大概搂一遍,看看有没有之前调查过但因为没有确切进展半道搁置的,查缺补漏再说。”

    顾形轻叹了口气,晃着脑袋看了眼挂着耳机眯缝着眼睛守在电脑跟前的肖乐天,逗小狗似的“嘬嘬”了两声,见他魂儿还没醒,转头朝着江陌挑起下颏:“我跟他说接的线索人员都是女的,轮不着他上前,让他待命到点儿上班就成,你给拽来的?”

    “他自己,怕睡昏头,给他打电话那会儿人都快杀回队里来了,我就是顺带想起来点儿可疑的地方,让他先查着。”

    江陌被这小子半梦半醒连天的哈欠传染得也揉了揉眼睛,扯了他一只耳机,把原封不动拎回来的那瓶矿泉水往他后脖颈上凉浸浸地一搁:“怎么样?我让你查的有动静吗?”

    肖乐天慢了半拍凉得哆嗦,勉强睁开眼睛看清了会议桌旁边多了俩人落座,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又腿麻地捞着椅子往回坐,使劲儿挤了挤挂着黑眼圈儿的眼睛,一再确认导出拷贝的文件没被他稀里糊涂当做梦的囫囵删除,这才彻底醒神地在冒油的脸上心惊胆战地一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