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丘一时无言。

    即便是和朝廷不对付,那其实也是人族内部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所有人都去死的。

    「换句话说,高宗主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害死同胞们,不过是苦修多年,在门槛前荒废了半生,却始终难以迈过去,正好在此刻有个人来告诉高宗主,有办法能让高宗主往前走一步……」

    陈朝自顾自说道:「同样都是修士,本官能体会这样的痛苦,也能理解高宗主的选择,但本官也好,还是百姓们也好,其实都不能接受。」

    高丘神色复杂,最后才摇摇头,「修行无捷径。」

    某些手段的确能极快的让他更上一层楼,但不去说后遗症,就和那些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的修士比较起来,就有着极大的差别。

    之前的宋敛已

    经证明过了。

    「既然高宗主不是真心实意的帮助妖族,不过是利益之间的交换,此刻为何不能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告知本官?」

    陈朝看着高丘,很平静地开口。

    「镇守使大人为何能够笃定高某就知晓些什么?」

    顿了顿之后。

    高丘叹口气,问道:「高某说什么,都只怕是难逃一死了吧?既然是难逃一死,那为何还要说?」

    「确实是于事无补,但……本官想,高宗主也会寻那一两分的心安。」

    陈朝看了看远处,「有时候的午夜梦回,高宗主难道不会想起自己的爹娘,想起门前那片夏天便满是荷花的池塘?想起幼时在那池塘边上趴着找莲子吃的景象?虽说高宗主不知道离家多少年了,再也不曾回去看过,可难道高宗主会希望那个不曾回去的家乡,某时某刻也不存在于了吗?」

    听着这番话,高丘终于动容了,他一张脸上,浮现出来了许多悔恨之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高丘看是至少半辈子,他才有些犹豫,颤颤巍巍开口道:「事到如今,只再求镇守使大人一件事。」

    陈朝点头,「高宗主但说无妨。」

    「高某所行之事,山中大多弟子并不清楚,望镇守使大人不要株连。」

    高丘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一下子就苍老了很多,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根本没法子再打起精神。

    陈朝摇头道:「这种事情本不需要任何嘱咐,无错之人本不该被牵连,有罪之人,才该惩处。」

    说完这句话,陈朝看了一眼岳薪,然后便转身朝着高悬那边走去。

    岳薪自然会意,像是审问这些事情,本来就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