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头咬住江朔左臂不放,江朔挥剑一撩,将这个脑袋也切了下来,巨蛇仅剩没了脑袋的身躯,在胡乱扭动,久久不息,将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那蛇头失了身子,仍然死死咬在江朔小臂之上,他用七星宝剑插入蛇口,使劲一撬,这才将蛇头取下,只见那蛇上颚两颗大牙一寸有余,在自己臂上留下两个深可及骨的小洞,正在汩汩冒出鲜血。

    江朔抛下宝剑,右手疾点左臂肘窝曲泽、少海二穴,二穴一属手厥阴心包经,一属手少阴心经,止住小臂血液回流,延缓中毒发作。

    双头蛇虽然罕见,却也并非没有,刘向所着《新序》中曾有孙叔敖斩岐蛇的记载,说春秋时楚国令尹孙叔敖青年时,出游时遇到两头蛇,他听说见到两头蛇的人会惨遭横死,怕再有他人见到也要倒霉,故杀而埋之,至唐时弋阳郡期思县尚有孙叔敖埋蛇处,也叫埋蛇冢、敦蛇丘。

    岐蛇只是一种畸形连体蛇,孙叔敖斩岐蛇也是因为不吉,而非其毒性,但这条赤磷巨蟒却大不相同,看它的样子分明是一条烙铁头,蝮虺之属。但身形却似巨蟒,且劲力之大,速度之快,远超寻常蛇类。

    眼见江朔被赤磷轵虺咬中,去也连斩其两头,夏扎上师心中又是心痛又是高兴,他桀桀怪笑在阴影中现身,虽然口音古怪却也能说汉话,对着江朔道:“小子,竟杀了我的赤蛇,不过你自己也被咬中,不需多时便要陪我的赤蛇于地下。”

    江朔想要俯身去捡拾地上的七星宝剑,却觉半边身子竟然已经麻痹了,竟不能弯腰屈膝。

    夏扎上师见状哈哈大笑道:“好叫你死得明白,我这双头赤蛇出自吐蕃山南,乃万中无一的珍兽,更以吐蕃奇草饲之,以奇药浴之,才有了这巨蟒般的身形,毒性却比寻常蝮蛇更烈许多,被我这赤蛇咬了,先是全身麻痹,再是头晕气闷,终于血气凝滞而死。”

    江朔果觉胸口如压巨石,异常憋闷,心脏却突突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同时头痛欲裂,看来闭穴也不能止住毒液溯流入体,他运起玉诀神功相抗,却发现再高深的内功修为也无法抵御蛇毒的扩散。

    江朔站立不稳,一个趔趄连退几步,幸得有一棵木柱,江朔靠在其上才没有跌倒在地。

    夏扎上师更喜,他缓缓走到江朔打破的屋顶之下,此刻正值晌午,阳光几乎直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光斑,夏扎上师站在光斑之中,似乎颇为享受,他本身武艺平平,靠的是所豢养的毒虫取胜,自己却常常躲在阴暗之中,他这一支被苯教其他上师也看不起,最是势单力孤,然而今日其他三大上师都无法战胜的江朔眼看就要死在自己手中,岂能不得喜?想到得意处,夏扎上师不禁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他昂首之时,忽觉有什么东西在屋顶透下里的阳光里一闪而过,夏扎上师的眼前和心中都被莫名的阴影所遮,然而尚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之际,他忽然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身子似乎没有重量一般,飞向半空,这难道就是修满功德之后的羽化飞升么?

    难道杀了江朔就让他得道成佛了?然而夏扎上师飞到最高点之后便向下跌落,竟然落得半边脸着地,当他脑袋着地时,才看见自己的身子仍站在原地,原来他觉得身子没有重量,并非得道飞升,而是脑袋和身子分了家。

    只是斩下夏扎上师的刀锋实在太过锐利,过了这许久,站着的身子才开始狂喷鲜血,倒了下去,而他的脑袋居然尚未察觉自己被砍了下来,夏扎不禁赞道:“好快的刀!”

    他最后看到的是一个娇俏的身影,那女子调侃道:“好嫩的脖子。”

    那女子将手中匕首还入黄金鞘中,方才斩下夏扎上师脑袋之际,这把短匕实在太快,竟一个血珠子都没沾到。她俯下身子在夏扎身上不知道摸索些什么。

    江朔此刻已然动弹不得了,同时头昏眼花,竟一时看不清来者是谁,他想出声相询,却发现此刻连声带都已经麻痹了。

    他忽觉左臂上一凉,伤口处不知被抹了什么药膏,酥酥麻麻却觉舒服了许多,紧接着他的牙关被撬开,一股凉泉灌了进来,江朔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汤剂在体内行进的位置,心肺之间的压迫、麻痹之感大大减轻,他试着运功将这药剂带来的清凉之感送遍全身,只行了几个周天,中毒的异样感便大大减轻了。

    江朔此刻已能看清眼前之人,那人轻声道:“你好了,我走了。”

    江朔手疾眼快,连忙一把抓住她的腕子,道:“湘儿,我不许你走!”

    来人正是独孤湘,她甩脱江朔的手,退后一步,嗔怒道:“你弄疼我了,你是我何人?不许我走?”

    江朔慑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上前一步,伸手再度轻轻捏住独孤湘的手,柔声道:“好湘儿,你怎么到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