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摔不着你。”玄天承看出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至于第二批杀手么……你说他们有四五十个人,天字一号包间的窗户不大,他们是来搅乱场面的,不可能也没必要同时通过这里进入望川楼。我猜测,因窗口狭窄,第一批刺客跳下时有先后,第二批刺客上来时便也有了先后。你不是说,你当时进来时房内有三个刺客么?那三个人应该就是通过窗户进来的。剩下的人太多,应该是从那边进的望川楼。”他说着,努嘴指了指脚下斜后方位于一层半的另一个大平台。

    叶臻借着微弱的光看过去,眼睛一亮,说:“等我一下。”

    不等玄天承反应,她便拽了根细细的“长相思”,往那处平台荡去。

    她足尖一点崖壁,稳稳落地,不由又惊诧地看了眼手心的细线:天下竟还真有这样神奇的物件?

    江风潮湿,春夜凝了露,果然留下了痕迹。她收拾心绪,蹲下身在平台上四处查看,说道:“几十个人的脚印,都叠在一起了,不过……鞋底花纹很熟悉。”她猛地站起身来,差点一头撞上他的下巴,连忙后退,”哎?你怎么也下来了?”

    玄天承扶她一把,抱臂浅笑道:“不下来,在上面颤颤巍巍地吹冷风?”他低头看了片刻,默了一下,说:“是宁寿宫侍卫的鞋。”

    叶臻一愣,皱眉道:“这个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这算重要线索。”玄天承拧眉,“不过,宁寿宫侍卫中有大半都是陈家的人,陈婉宁持有能够调动侍卫的令牌。”

    “就算你说‘全是陈婉宁的人’,我也相信嘛。这么实诚,倒让我好生惭愧。”叶臻嘟囔,又有些感动。

    “那会误导你的判断。”玄天承目光沉静且坦荡,看着她说道,“阿臻,我也是来找证据的。某种程度上我比你更希望张烨是清白的,但这不是我在你面前为他矫饰的理由。”

    叶臻感到受之有愧,却又不可避免地心神悸动,片刻才低头说:“好吧。是我狭隘了。”

    玄天承微微侧过头,岔开话题道:“我刚才下去看过,江岸泥沙和水草不是自然的样子,有船停靠的痕迹。如果我没猜错,第二批杀手就在画舫上,就在那段人人自顾不暇的时间,画舫靠过岸。”

    “你下去过?”叶臻瞪大了眼睛,旋即了然,怪不得他鞋底上都是泥泞。

    她扶着栏杆向下望了一眼,五十多层楼高度下正是夜色下漆黑如墨的澧水。崖壁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落脚之处,一旦下去,一身安危都只系于这根细细的线。她忍不住腹诽,这人胆子还真大,万一这线不牢靠呢?旁边都没个人看着。

    玄天承点头,沉声说:“你也可以拽着线下去看看,一会儿我拉你上来。”一边把手中细线的另一端递给她。

    “我下去?”叶臻咋舌。刚才荡过一次,她已经不再怀疑这线的结实程度,但是要下峭壁……谁怕谁么,五十丈高而已,还有他拉着呢,刚才他可是一个人下去的。

    她掂了掂那根细线,莞尔,“那你可要拉住我哦。”

    玄天承点头,她便把线在手上绕了几圈缠紧,扯了几下试了试感觉,便翻出了栏杆,飞身急点崖壁,向下坠去。

    失重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狂风刀一般刮在脸上,她却感觉到了许久未曾体验过的自由自在,情不自禁舒展了双臂,拥抱江上湿润宜人的空气。不过,她还记得自己有正事要做,短短片刻的放纵之后就绷紧了身体,全神贯注地盯着极速逼近的江面。

    快要坠落到底时,不待她催动灵力稳住身形,线就猛地收紧,让她稳稳停在了水面上三尺高处。离奇的是,这线虽细,绷紧了却不勒手,反倒像流水一样温和流淌。

    叶臻晃了晃线以示安全,线便又放下来一些。她抓着线,淌着岸边浅水一寸寸查看,果真看到了船停靠过的痕迹。

    她又晃了晃线,很快顺着线便传来一股大力。她身体一轻,顺势飞身而起,急步点在崖壁上,不过三四十个数,就回到了平台上。

    “怎么样?”玄天承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