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端见状,怒不可遏,从队伍中一跃而出,挺直长矛,一路冲杀过来。

    两将交手,刀矛互击,铛铛四响,令人眼花缭乱。这边一个“金蛇伏地猛跃起”,直刺腰中;那边一个“顺风势成扫秋叶”,化险为夷;这边一个“赤龙飞升取天门”,锋尖扑面,那边一个“沉马压枪鱼摆尾”,借力打力……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七、八回合,马匹嘶鸣,奋蹄凌空,扬起沙尘一片。

    突然,红翎铁盔的梁将一提缰绳,跃开数步,转身大喝道:“冯端,竟然是你!梁王待你不薄,为何背信弃义,引狼入室!”

    冯端收起长矛,定睛一看,原来是昔日朔方城中的同袍军友。

    对方的话语令冯端心头一颤,正低眉思索,欲作回答时,只见对方从马鞍上取下流星锤,“嗖”地一声便飞扎过来,然后一夹马肚,打算逃之夭夭。

    冷不防受袭,冯端急忙侧头闪躲,可流星锤的尾链还是“啪”地一下打在脸上,顿时颧骨迸裂,鲜血飞溅。

    冯端怒火中烧,顾不得擦去血迹,侧身抽箭,举弓劲射,只听闻前方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对方重重地坠于马下,那顶红翎铁盔“骨碌碌”地滚落一旁。

    冯端抬起手来,用袖口擦掉满脸的鲜血,把长矛一横,高举在半空中,厉声喝道:“主将已亡,尔等何为!”

    梁军士卒听闻,左顾右盼不见军将,一时慌乱,茫然无措,纷纷缴械,跪地乞降。

    ……

    黑沙河下游,十里处。

    夜深人静,河水轻淌,军营沉寂,油灯点点。

    突然,“吱嘎”一声,辕门大开,十余骑唐军游哨策马驰回,鞍上横挂着两个百姓装束的人,皆是黑襆头短袍衫,被捆得严严实实,像米粽一般,在马鞍上颠簸起伏。

    片刻,这二人被押解到骑兵领军乐纡的营帐中。

    “乐将军,”哨兵拱手禀道,“我们出营巡查,在附近的草丛中发现二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盘问时,自称是当地的农户,可再细问是何乡何村之人,竟然前言不搭后语,甚是可疑,我们便将二人押回营中,待将军审问。”

    乐纡点点头,盯着跪在面前的二人,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突然提高嗓门,一拍案桌,喝道:“细作,还不从实招来!”

    这二人一惊,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前面杀气腾腾的军将,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我们……我们不是细作,是……是附近的庄户人啊!”

    “放屁!”乐纡吼道,“梁师都早在一个月前便发布命令,坚壁

    清野,烧毁粮食,欲借此阻断我大唐王师北进,你们睁开狗眼看看,这黑沙河方圆百里之内,哪里还有活口?!”

    “我们……我们……”

    “你们若真是附近庄户人,早他娘的成了饿死鬼了,”乐纡哈哈大笑起来,“我在阵前杀人无数,还没有杀过鬼呢,今日,可要大开眼界了!”

    “将军……将军,留小人一条性命吧!”两人连连磕头,哀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