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操劳,天未亮便出门了,”李三娘笑呵呵地迎上来,又回头看了看一桌的美味,说道,“听闻合演顺畅,三军威武,我也替你们高兴哩!我让巧珠她们备了你最喜爱的‘关中八大碗’,还开了一坛二十年的老窑,犒劳犒劳你,快趁热吃吧!”

    “好,好,好,”柴绍乐不可支,几大步蹿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大把夹菜,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

    李三娘跟在丈夫身后,寻个椅子坐了,捧起酒坛,给丈夫盛满一碗,推到他面前,絮絮说道:“前几日,秦蕊儿来府里诉苦,说是城里工坊新造了三百把牛筋硬弓,使用长杆铁尾翎箭,遵照你的命令,三日内务使弓手熟稔,军演时须箭箭中的,”说到这里,李三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说道,“你猜怎的?那秦蕊儿嘟着嘴儿说,这种硬弓自己从未使过,更不要说下面的人了,三天时间哪里能够熟稔?”

    “你怎么说呢?”柴绍端起酒来,喝了一大口,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说,既然这份差事儿不好接,要不就让马三宝去带弓弩营吧,你辞去军职,到府里来陪我做做女红,唠唠常事。”

    “呵呵,”柴绍放下酒碗,拿起筷子,笑道,“她肯定说,那我还是回去训练弓弩手吧!”

    李三娘使劲儿地点头,笑得合不拢嘴儿。

    柴绍一边嚼着饭菜,一边说道:“这个秦蕊儿啊,就是个机灵鬼,她哪里是来诉苦的,分明是到你这里来打埋伏的--若军演时不能箭箭中的,到时也好请你出来说个情啊!不过,”柴绍扭头看着妻子,笑了起来,“她还真有两下子,短短三天里,硬是让手下人把新式弓弩用得溜溜熟呢!”

    “秦蕊儿家在终南山,世代狩猎为生,只要假以时日,什么样儿的弓弩她不能熟稔?”

    “是啊,”柴绍夹起一口菜送到嘴里,说道,“工坊新造的牛筋硬弓,是比造稽胡人式样来做的,目的就是他日对战时,能在二百步外不落于下风,以后你可以给她说说这个事儿……”

    夫妻俩儿正在桌前说话时,侍卫来报,说是骠骑将军李仲文求见,已到府衙大门外了。

    “李仲文?”李三娘一脸迷惑,看着丈夫问道,“他不是在五十里外的小石城训练新卒吧?”

    柴绍没有回答,一边将怀中的廷报掏出来,递给妻子,一边猛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先行退下。

    李三娘打开廷报看时,只见上面写着--

    “奉圣喻,以尚书右仆射、魏国公裴寂为大总管,东讨刘贼武周,廓清并州,光复晋阳!今征霍国公麾下骠骑将军李仲文至大总管府,效力战事。”

    柴绍站起身来,伸手接过墨绿递过来的战袍,一抹嘴唇,看着仍然迷惑不解的妻子,说道:“个中情形,我日后再给你说吧!这李仲文来得好快,我今晨接到廷报,他午时便赶到了延州,看来京城早有人给他传了消息。我先到前厅去一趟,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这一桌的‘八大碗’,怎么办?”

    “等我回来,热一热再吃吧……”